趁著寒冬時節, 在軍營建造溫室大棚,做好漠北實地的稻麥試驗, 來年春天便能開始大批量播種。


    京城雪意濃重, 北風唿嘯, 而尚家軍的開拔之日定在五日之後。


    時間緊迫,那些習慣了京城優渥生活的軍士們很難立刻適應漠北的艱苦與嚴寒,剛被授予懷遠將軍稱號的尚之玉新?官上任三把火, 命全軍提前迴?營, 在京郊整肅軍容。


    將士們不情不願地收拾行囊, 與家人告別, 離開京城, 而與此同時,一個?穿著狐皮大氅的身影,哆哆嗦嗦從雲府的角門離開。


    昔日同窗早就成了三品大員內閣中書, 自己卻還?是個?七品的戶部觀政士, 寄居在嶽父禦史大人的府邸之中,連下?人都可以對?他使臉色。


    藺文柏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但還?是對?掖雙手, 上長寧街天香酒樓去買果醬金糕。


    雲瑤上個?月宣布自己懷孕了。


    她本就身子嬌貴, 早年又因薛瑄而動氣流淚, 大夫看過後, 說一定要以溫補為上,務必小?心保養。


    結果話音剛落, 藺夫人就把早上吃下?的一碗蝦皮小?餛飩盡數吐在地上。


    自此,她是什麽都吃不下?了,聞見肉味兒嫌腥,清炒蔬菜又太幹,米飯食不下?咽,奶糕子吃膩了之後,唯有天香酒樓的幾樣點心合她脾胃。


    比如今兒早上起?來,對?女?使端來的一切食物表示敬謝不敏,唯一想要的,就是天香酒樓的果醬金糕。


    可是那果醬金糕偏生是李相爺琢磨出來的方子,用最時新?的果醬,最新?鮮的蜂蜜和雞蛋,還?要加上掌櫃拒不外傳的秘製果脯。


    如今天香酒樓寶貴得很,一天隻蒸一籠,不是達官貴人,根本沒有購買的資格。


    眼下?家中隻有他剛剛散朝,雲瑤歪在床上神情懨懨,雲禦史上都察院處理公差去了,下?人們去也不管用——總不能讓嶽母大人拋頭露麵買糕點吧?


    於是藺文柏脫了官服,唉聲嘆氣地往街上走。


    迴?想他殿試後進入戶部的日子,多少因為這?層禦史家贅婿的身份而受到優待。


    但是這?樣的優待,也並不是他想要的仕途。


    至少在戶部這?樣真金白銀嘩嘩流淌的衙門,多得是鑽進錢眼子裏?斤斤計較的醃臢老男人。


    不能以真才實學叫人信服,背後總有些嚼耳根子的,有意無意間,將閑言碎語吹進他的耳朵裏?。


    雲府離長寧大街並不遠,尤其?是走小?路的話,從威德胡同拐上唐北街,再往前走便到了。


    這?一帶也是好些尚家軍將士駐紮之處,藺文柏的眼神從與家人告別的年輕士兵臉上掃過,視線一轉,忽然愣住。


    昔日至交好友,他在京城認識的第一個?少年才俊——霍宜年,竟從一所小?門半開的院子裏?走了出來。


    情感先?於理智,他惶然地喊了聲:「宜年!」


    那個?一身布衣的青年男子頓住腳步,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藺文柏隻覺五髒六腑翻江倒海。


    還?真是他——瘦了,黑了,臉上的輪廓更鋒利了,眉宇間的氣質也變得穩重起?來,沒了昔日的天真爛漫。


    「小?可姓錢。」宜年走過來,朝他露齒一笑,「文柏兄可以叫我?錢宜年。」


    是改姓了麽?


    藺文柏現在有些後悔叫住他了,但隻好硬著頭皮笑了笑,「我?還?是可以叫你宜年的。」


    錢宜年點頭說好。


    舊友重逢,震驚之餘,自然還?有習慣性地寒暄。


    錢宜年拍了拍身上的幾個?口袋,然後毫不羞赧地笑道:「今時不同往日,身上沒有幾兩碎銀,文柏兄若不嫌棄,就在胡同口的茶棚裏?喝一杯吧。」


    藺文柏雖然穿著綾羅綢緞,但是出來得匆忙,身上銀錢隻夠雲瑤要的一碟子果醬金糕。


    他沒有拒絕,同錢宜年並肩往胡同口走,不時拿眼角餘光偷偷打量。


    那可是霍家的獨苗苗!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原以為承恩公倒台前,一定沒少將這?些年來通過貴妃謀得的好處轉移出來,留給獨子,是以他想著霍宜年離京去漠北,一定吃穿不愁,順便還?能做點買賣置辦別業。


    但是打量打量這?座院子,隻有區區三間半破瓦房,堂堂公爵府家的嫡子,何以淪落到住在這?樣的地方?


    想到自己在雲府中的溫柔鄉,藺文柏登時覺得,自己這?個?贅婿當得值了!


    往茶棚裏?坐下?時,他又開始揣測,錢宜年迴?到京中,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和尚家軍有關?


    錢宜年要了兩隻空杯,一壺高碎,卷著袖子親自斟茶,「我?和拙荊原本時打算一迴?來就去拜訪文柏兄的,不過聽說你已經同雲禦史家的小?姐成婚,又在戶部任觀政士,想來自是繁忙得很,我?們便不敢叨擾……」


    藺文柏詫異地打斷他,「你成親了?」


    錢宜年說是,眼光很平淡地掃過去,「我?夫人姓霍。」


    藺文柏闔上微張的嘴唇,撓了撓頭。


    很顯然,他還?以為是霍家的哪位堂妹。


    胸中悶著的一口氣緩緩吐出來,這?樣也很好,畢竟她——他們都愛過的福清公主,已經病逝在遙遠的和親途中。


    如此說來,他們誰都沒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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