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機幾人不放心的神態,雲天明微笑著安撫道:“不必擔心。真有什麽事耽擱了,我也會讓人告訴你們一聲,放心吧,你們隻管在這裏好好休息便是。”又迴身對道士說:“眼見要用午膳了,能否麻煩道長給他們弄些吃食?”“哈哈,好一個體貼下人的大家公子。你們三人稍候,一會兒那道童就會送來飯食,用過飯後他自會帶你們去休息。我帶你家公子過去也會先用飯。”


    雲天明稱了聲謝,就隨這道士順著東門出去了。一出東門,雲天明看到的不是另一間房屋,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對稱地是一排門緊閉的房間——這種感覺非常怪異,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格局,反而更像是……對,像後世的公寓。


    走過五間房子便到了走廊的盡頭,道士推開一道門,外麵是一個小花園,還有一個小小的池子,池上有一座八角涼亭,亭子中有一方石桌與四個原木凳子,其中一個凳子上已坐了一人。


    道士帶著雲天明走進了涼亭,那人站起身拱手道:“有勞道兄了!”道士笑道:“你我還客氣什麽,人我給你帶到了。你們自家的事自己慢慢說吧。我去招唿一下林居士那幾位隨從。”


    雲天明靜靜地打量著麵前這人:雖已四十多歲,仍是氣質如蘭,舉止飄逸?。頭戴方巾,那方巾質地似是上好的綢緞,顏色淡雅,繡著簡單而精致的雲紋圖案。一襲月白色長袍,腰間束著一條深灰色的絲絛,絲絛上掛著一塊玉佩,玉質溫潤通透,雕刻成古樸的如意形狀,隱隱散發著柔和的光澤。他目光沉靜如水,眼神中透著一種曆經世事的淡然與超脫。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文人雅士的從容與淡定,仿佛塵世中的喧囂絲毫不能沾染於他。


    那男子細細打量著雲天明,略帶暗啞的聲音緩緩響起,“與你母親長得真像。海兒,你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


    雲天明冷靜地點點頭——即有此一問,此人必是前太子、原身的親爹司徒光。司徒光略帶歉疚道:“你能找到這裏,想必十八年前發生的一切你都已知曉,可曾怪過我的任性和對你的不管不顧?”


    雲天明還是麵不改色地輕聲道:“不曾。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你隻是選擇了你一直向往的生活。我無權怪你。”


    見到雲天明如此冷靜,司徒光越發覺得雲天明心中有怨:“你怪我甚至恨我都沒錯,無論如何我棄你十八年於不顧。我隻是很想見你一麵。如果你願意,再給你說一些一旦進入那兩位眼中要如何自保的法子。算是盡一點點我的責任吧。”


    雲天明也覺得自己這樣冷靜好像不大對得住父子相認的場麵,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神態顯得激動一些,“不,我真的不曾怪你或恨你。當我得知你或許還在時,我就很感謝上蒼了。你在,這實在是太好了!”雲天明覺得這已經是自己這幾百年來說過的最煽情的話了,再多一句他都想不出來了。


    聞聽此言,司徒光的眼中漸漸有了濕意,極為欣慰地道:“林方把你教得很好,我該謝謝他。”


    “吱呀”一聲,花園的角門被推開了,一個小道童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二位居士,道長吩咐請二位先用飯。”雲天明道了一聲謝,將食盒接了過來。小道童行了一個作揖禮退了出去。


    雲天明拿出食盒中的飯菜擺在石桌上,六盤素齋做得十分精致。雲天明將飯菜與餐具擺好,又恭敬地將筷子放至司徒光麵前。看在司徒光眼中就是兒子侍候父親用飯,眼中的濕意更深了,“好,咱們就先用飯。”


    司徒光十分珍惜父子之間難得的一次共進膳食,給雲天明每樣菜都夾了一筷放在他麵前的空盤中:“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好在這裏的素齋很是不錯,你嚐嚐。”“謝謝,我不挑食的,您也用。”


    二人開始用飯。司徒光隻略略動了幾筷子菜就不大用了,一直看著雲天明用飯。雲天明本就話不多,又不知如何稱唿對方,也沒有剛找到“失散”多年的父親的激動之情,隻不失優雅地慢慢用著飯菜。一看雲天明這儀態,司徒光又不住微微點頭,“海兒,你正在年紀上,要多用一些才好。”


    雲天明略有不好意思地道,“我這身體不是太好,府醫關照過每餐不能用得太多。”


    “聽說你打小身子就弱,可是你娘生你時難產所至?你這弱症可是胎裏帶的?現下可還有什麽其他病症?”


    雲天明聽出司徒光聲音中的難過之意,忙道,“這些年調養下來已經好了很多。現下已無大的症候,已經是大好了的。”“我聽說你在尋找一個治療人事的偏方,可是有何不妥?”


    雲天明一愣,連這都知道了?這麽神奇嗎?有些尷尬地說,“那個,那個說來話長。一會兒我再同您說。”


    “對,對,先用飯。”


    雲天明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用好了飯,見司徒光早已不動筷子了,便關心道:“您可用好了?為何進得這樣少?”


    司徒光慈愛道,“無妨。我用好了。”


    雲天明將碗盤餐具又放迴食盒中,剛收拾好,又見那小道童端著一套茶具走了過來,“這是靜心茶,二位居士慢用。”說罷行了一禮將食盒拎了出去。


    雲天明將茶具擺好後,給兩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帶著花香與果香的淡淡香氣彌漫開來,很是誘人。雲天明聞了半天也沒聞出是什麽茶,司徒光微笑道:“這是大荒山最有名的黃金茶,不可多得,想必你也未品過,很是滋養身體,你嚐嚐。”雲天明點點頭輕啜了一口細品一下“確是不曾飲過,醇厚鮮爽,迴甘悠長。”


    司徒光又道,“海兒剛才擺放膳食與收拾餐具的動作很是嫻熟,莫非你自己經常做這些嗎?”


    雲天明端著蓋碗的手就是一僵,怎麽又忘記這茬了?大家公子怎麽會做這些呢?忙掩飾道,“並不曾常做,這些自然是有下人侍候的。不過先父去後,先母始終鬱鬱,我也是彩衣娛親,為了讓先母開懷能多些膳食,故而與先母用飯時搶了下人的差事。”


    司徒光聽聞先父、先母眼神暗了暗,隨即又釋然了,“林方夫婦真的把你教養得極好!”


    麵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說先父——雲天明也迴過味來卻又不知如何勸慰,便裝作品茶不敢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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