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勳年近十八,還未出宮立府,朝中本就頗有微詞,若是鬧出與宮女有染,穆雲逸必定會利用此事,讓皇帝處置他。


    “你方才說,四皇子今晨去過皇上寢宮?”


    玉茹迴話:“是的。”


    桑九黎眉心微微攏起,這件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了。”桑九黎上前扶起玉茹,“姑姑在此稍候,我迴院裏換身衣衫,隨你進宮。”


    “是。”玉茹垂眸,恭敬應聲。


    待桑九黎的身影邁出暖閣時,那雙交疊在身前的手緩緩握緊。


    而四皇府內,穆雲逸聽到宮裏的探子稟報。


    一側唇角漸漸勾起,“有意思……去讓人將藥換了,要起效最快最猛的那種,桑九黎內力深厚,可別到時候不起作用,就不好玩了。”


    “是。”


    **


    桑九黎到瑞華宮時,宸妃已經在偏殿內等著她。


    “見過宸妃娘娘。”桑九黎聲音平淡,雖不像在皇帝麵前那般疏離,卻也不如數年前那般親厚。


    “小九。”宸妃麵容和暖,向桑九黎伸手,“快過來,到姨母身邊來。”


    桑九黎腳下微動,隻緩緩抬起了頭:“娘娘不是讓我來勸六殿下?他人呢?”


    宸妃的手僵在半空,見桑九黎並未打算靠近,隻好又放下,“已經讓人去傳喚了,你先坐會兒吃些點心。”


    “好。”桑九黎頷首,便在一旁坐下。


    宮女上了茶點,桑九黎餘光瞥見端來的糕點,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是你母親從前最喜歡吃的栗子糕,今晨特意命膳房做的,你嚐嚐看是不是那個味道。”宸妃從自己手邊的白玉碟內拈起一塊,咬了一小口。


    桑九黎的目光在那糕點上停留了片刻,並未去動,“難為娘娘,還記得母親從前的喜好。”


    宸妃輕歎了一聲,將咬了一口栗子糕放迴去,“本宮知道這些年,終究是傷了你的心,可本宮也是有難處,希望你不要怨我。”


    桑九黎伸手端起手邊的茶,“娘娘有話不妨直言。”


    宸妃麵容微僵,“無論如何,本宮和你母親都是至親姐妹,本宮相信你母親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我們疏離至此。”頓了頓。


    宸妃又道:“如今珩王在朝中勢不可擋,你和他有婚約,想必日後也沒人敢再為難桑家。”


    桑九黎淺飲了口茶,便將杯盞放下,“桑家得珩王相護,娘娘就不怕和末將走的太近,再讓人忌憚六殿下有心爭權?還是說……您希望珩王能為六殿下保駕護航?”


    宸妃目光掠過她手邊的茶,神色複雜:“你誤會了,勳兒的性子你也知曉,本宮從不奢望他能坐上那位置,隻願他能安度餘生。”


    桑九黎聞言,聲音軟了下來,“您放心,六殿下終究是我的表弟,隻要他不做太出閣之事,我自會護著他。”


    宸妃放在膝前的手,微微一緊,“是本宮拖累你了。”


    “您,言重了。”桑九黎心裏其實並未怪過宸妃。


    皇帝疑心過重,桑家手握重兵,宸妃若是與自己走的太近,穆程勳處境便十分危險。


    當年的四皇子便是因太過陰狠,才被皇帝調去南地戍邊。


    穆程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騎個馬都累的夠嗆,若是讓他上戰場,哪還有命迴來?


    桑九黎見宸妃麵色不佳,以為是自己太過冷漠,讓她心裏難受了,剛想著說幾句話緩和一下關係,忽然感覺腦袋陣陣眩暈,四周都在晃動。


    她看了眼手邊的茶盞,猛地抬眸望向上位的宸妃,“你……給我下藥?”


    從進殿到現在,她就喝了那一口茶,別的什麽都沒碰。


    “為什麽……”桑九黎心中震驚,難以用言語形容,那高位上坐的人,是她的親姨母,為何會給她下藥……


    依稀記得,兒時母親帶自己進宮,宸妃便會將她抱在腿上不舍得放下。


    和穆程勳玩鬧時,但凡磕碰到一點,宸妃都會狠狠責備穆程勳一番。


    母親離世,宸妃更是抱著她,哭了整整一夜。


    桑九黎以為,宸妃這些年,即便是為了自保和她疏離,也不可能會害她。


    “小九,姨母對不起你……”宸妃紅了眼眶,起身向內殿走去。


    她也是被逼的,一族性命皆在她手中,她沒得選。


    今日過後,不論小九結局如何,珩王定然是不會放過她。


    桑九黎快速封住了身上幾處穴位,再抬頭時,宸妃的身影已經消失。


    她已無瑕估計旁的,當即運功抵抗。


    可這藥的藥效太過兇猛,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越來越暈。


    她支撐著身子想要離開,可人還未站起來,便無力的跌迴椅子上。


    宸妃既給她下了藥,必定還有後招,不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自保。


    就在桑九黎思緒飛轉時,一襲黑衣跨步進殿,殿外的光線將地上的身影拉的很長,延伸到桑九黎腳邊。


    桑九黎轉頭望去,在看清來人時,怔住了:“葉,星辰?”


    望著向自己邁步而來身影,桑九黎皺起了眉:“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葉星辰在桑九黎麵前蹲了下來,柔聲道:“九黎,今日可能要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走?你,要帶我去哪裏?你和宸妃之間,有什麽交易,她為何會給我下藥?”桑九黎說著,便想要站起來,卻仍舊隻是徒勞。


    同時,她感覺到有股燥,熱在體內翻湧,似有一簇無形的火焰在燃燒。


    不過瞬息間,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水霧。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葉星辰伸手想要抱起桑九黎。


    卻被桑九黎全力一掌擊退,卻也隻是擊退些許。


    “我不會跟你走。”桑九黎已經知曉葉星辰的身份,她要是落到對方手裏,那穆君珩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葉星辰蹙眉道:“我的母親和師父都在穆君珩手裏,我隻是,想要救他們。”


    “你要的,怕是不止這些。”桑九黎本就虛弱的氣息,開始變得淩亂。


    葉星辰神色黯然:“那就要看,他有多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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