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你來的正好。”桑九黎將林霄稟報之事,告知對方。


    並非是她妄自菲薄,以大師兄的謀略,想的定比自己更深遠些。


    按桑九黎的話來說,人就在跟前,不用白不用。


    顧慕白聽了非但不擔憂,反而揚起了唇角,“此事不用擔心,稍後你去告知珩王,他自會處理。”


    桑九黎雖有猜想,但見大師兄的神色,倒有些好奇,“大師兄是知道什麽?”


    顧慕白沒有迴答她,而是望向候在一側的溫柔,“去把二公子叫過來。”


    “是。”溫柔深知事態嚴峻,不敢有絲毫怠慢,轉身便出去了。


    顧慕白又望向林霄:“讓這位林統領帶淩風速迴陵江,探清西郊軍營的所處地勢,摸索清楚所有的退路,切記謹慎行事,除了淩風,其餘人不可輕舉妄動,若是暴露蹤跡,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林霄從未見過顧慕白,但見桑九黎喚對方大師兄,又將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對方,便知此人不簡單。


    “天狼衛統領林霄聽令。”桑九黎喚道。


    林霄單膝跪地:“末將在!”


    “你速速帶人迴陵江,照我大師兄吩咐辦。”


    “末將領命!”


    林霄起身時,顧淩風正好來了。


    顧淩風性子雖野,遇上正事卻從不含糊。


    但離開前還是幽怨地瞪了眼桑九黎,“就知道使喚我。”


    桑九黎攤了攤手,神情瞧著有些為難:“我倒是想去來著,可是我的輕功不如你啊。”


    這話顧淩風愛聽,轉頭瞧了眼身側的大哥,躊躇著想開口。


    便見顧慕白掃眼過來,“這事辦好,你那二十遍家訓就不用抄了。”


    顧淩風頓時精神抖擻:“得令!”


    林霄則是一臉懵,這麽大個人還被罰抄家訓,靠譜嗎?


    不等他開口質疑,顧淩風便直接提著他消失不見。


    桑九黎眸子轉了轉,“那個……”


    顧慕白見桑九黎的樣子,便猜到她想說什麽,“你的就別想了。”


    桑九黎一句話還未出口,轉為哀歎。


    顧慕白卻似沒看見一般,“珩王控製住建安侯府,為的就是逼葉星辰動兵,陵江軍營數萬人,絕對不是朝夕所成,此次暴露蹤跡,想必也跟葉星辰有關,你去將此事告知珩王,對他行事或許會有所幫助。”


    “大師兄知曉葉星辰之事?”桑九黎猜到了陵江的西郊的兵馬,可能與前朝逆黨有關,卻不曾想,大師兄身在嶺南,也知道京中之事。


    “昨日與老將軍下棋,聽了些近來京中發生的事情,僅憑見到逆黨闖入建安侯府這一點,珩王不可能輕易動兵封鎖侯府,他的目的,定是告示上提起的葉星辰。”


    “大師兄果然還是大師兄。”桑九黎剛想拍兩句馬屁。


    卻見對方低歎一聲,步到她麵前,抬手輕撫著她那未梳發髻的腦袋,“發生了這許多事,怎得也沒見你來信告知。”


    桑九黎垂眸,知道對方意指的是什麽,隻不過……“師父隱居多年,本就無意問世,若是你們為我出山,讓世人知道師父還活著,他老人家後半輩子,怕是不得安寧了。”


    桑九黎雖然看著頑劣,但其實是個很懂事丫頭,這也是顧慕白擔憂的原因。


    他知道小九性子倔強,遇事總想著自己一個人扛。


    之前來信沒少提起那二皇子穆瑾昱,可後來京城又傳出消息,小九被賜婚給孱弱的珩王,他便知道京中定是出事了。


    小九不是個會輕易改變心意姑娘。


    既是喜歡那穆瑾昱,又怎會甘願嫁給珩王。


    “別怕,凡事還有我和你二師兄在,往後不論遇到什麽難事,都別忘了,你從來不是一個人,家中二老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他們定然不願見你受委屈。”


    “大師兄……”桑九黎抬眸時,眼眶有些泛紅,“從前是我愚鈍,但今後不會了。”


    過多的話,桑九黎不願多言,因為她知道,若是說了,大師兄一定會信她。


    可她並不想讓大師兄知道,自己前世所經曆的一切。


    說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懷。


    顧慕白見桑九黎這模樣,不由蹙眉:“可是珩王之前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桑九黎將淚意壓了迴去,微笑道,“他待小九很好。”


    “那就好,若將來他敢欺負你,師兄定為你討迴來。”顧慕白看著這倔強不肯示弱的模樣,想起了小九初到蒼梧山時。


    那年,她不過六歲,軟糯糯的小丫頭,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因失去雙親,麵上幾乎見不到笑容,也不輕易在人前落淚,就是想哭,也是像這般隱忍著。


    那時母親便告訴他們兄弟二人,往後要照顧好這個妹妹,不能再讓她受一絲委屈。


    而小九這頑劣的性子,其實也是他們有意無意中慣出來的。


    隻希望,她能恣意暢快一生。


    “嗯。”桑九黎低低應了一聲。


    心裏卻無數次慶幸,前世顧家沒被卷入其中,可又有些想不明白,前世穆瑾昱將她囚禁宮中,老爺子被發配至北地,世人皆知,顧家不可能毫無作為。


    當初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冬日的清晨總是格外的寒冷,天邊漸漸露出了一絲魚肚白,為院內鋪上了一層淡淡的冷光。


    桑九黎梳洗過後出來時,顧慕白已經不在外屋。


    隻是吩咐了溫柔,出門前為她添件披風,“大公子說了,今日格外冷,晚些時候怕是會下雪,叫姑娘仔細身子,別著了涼。”


    “嗯。”桑九黎溫暖一笑,“大師兄這般體貼入微之人,也不知道將來誰有福氣,能嫁與他為妻。”


    “說來,大公子比珩王還要年長一歲,按理早該娶妻了,怎得也不見夫人著急?”溫柔皺著眉,一臉不解。


    桑九黎莞爾:“大哥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師娘從不管他,想必他心中自有打算。”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府門口。


    桑九黎沒讓溫柔跟著,“你留下,萬一有什麽消息傳迴來,也好及時來珩王府尋我。”


    “是。”溫柔知道姑娘獨行慣了,看著馬車走遠後,便迴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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