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慶帝擰緊眉,忍了許久,才沒命人將這個蠢貨拖出去。


    他笑了笑,剛想開口,就見那使者直接站了起來,問劉茹雪:“珩王不是早就與桑將軍情投意合?”


    劉茹雪入殿以來臉上表情都未有什麽變化。


    此時,無比驚奇地看向使者。


    “情投意合?和順從未聽說過啊,也是父皇給他們賜婚後才知道。”


    聞言,使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敢問天啟國主,和順公主所言是不是真的?”


    昭慶帝繃著臉,看劉茹雪的眼睛像一把利刃,又狠狠刮了席上局促不安的劉禦史一眼。


    這蠢貨,難道他事先就沒跟自己的女兒說清楚?


    此次聯姻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定饒不了他。


    劉正青被這一眼刮得心驚膽寒,可他眼下什麽也做不了。


    也不敢在此時開口訓斥女兒,否則局麵就更加難以收拾了。


    桑九黎倒有些意外,劉茹雪這次居然沒有大鬧,算有點腦子,但是不多。


    估計是以為換掉和親人選一事,隻是穆君珩和自己的計策。


    卻不知,昭慶帝本就不想讓自己去金月國聯姻。


    壞了皇帝的計劃,她劉茹雪還能獨善其身?


    簡直是愚蠢至極。


    使者見昭慶帝遲遲不開口,更是認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看這就是貴國拒絕桑將軍和親的計策,天啟居然如此輕視我金月國,既如此,我看此次聯姻一事,就此作罷。”


    昭慶帝壓著心裏的怒火,扯著嘴角:“賜婚聖旨是遲了些,但絕非是刻意為之,他們二人確實早已定情,相信察爾王子,也不願迎娶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


    若之前使者還能信幾分,現在完全認為昭慶帝是在耍他,“早已定情?天啟國主是欺我金月無人了嗎?”


    殿內幾位接待的大臣麵麵相覷,這可如何是好。


    若兩國和親不成,反結了仇,怕是隨時都有兵戈之險。


    北遼一直對天啟虎視眈眈,若是與金月聯盟對付天啟,那將是一場災難性的硬仗。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桑九黎。


    宰相薑致遠開了口:“使者有所不知,珩王年已二十三,之所以遲遲未娶妻,正是因為他一直心悅桑將軍,早年念及桑將軍年幼,後來,桑將軍又為國出征,直到今年開春方才凱旋。”


    “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嫁娶禮儀繁多,將這些該行的規矩置辦好,自然是需要時日,沒料皇上才剛下旨賜婚,貴國便遣使者來求娶,確實是巧了些。”


    頓了頓,薑致遠又道:“兩國聯姻是大事,天啟並無輕視之意,但珩王乃我天啟一品親王,他的婚事,也絕不容兒戲,若天啟讓未來王妃去金月和親,那損的便是天啟國威。”


    薑致遠氣定神閑,天啟國威,豈能容得他國踐踏。


    一番話,進退有度,既做了解釋,也表明的態度。


    昭慶帝讚同了看了他一眼,“薑相國所言非虛,聯姻一事,事關兩國邦交,朕自是看重,所以才願將公主遠嫁,穩固兩國情誼。”


    使者緩緩坐下,垂眸沉思,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各自心中都已明了,可這並不是最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


    出使天啟前,陛下明確表示,聯姻不過是為了蒙蔽天啟,此行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將桑九黎帶迴金月。


    桑九黎能征善戰,是天啟最有能力的戰將,若是能將她帶迴金月,那就相當於把天啟的定海神針奪了過來。


    屆時中原之地,還不是盡在囊中。


    但此行卻出現了意外,天啟皇帝怕是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企圖,所以才有桑九黎定親這一事。


    要是他堅持要桑九黎和親,不知道天啟皇帝是會答應?


    若是不答應,倒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出師之名。


    使者在衡量利弊。


    劉茹雪卻以為,他信了薑丞相的話。


    雙手緊緊絞著帕子,雙眼急得發紅。


    這金月使者怎麽這麽蠢!這麽明顯的計謀他居然都看不懂。


    金月國主,怕也是個昏君,不然怎麽會派這麽個蠢人來。


    劉茹雪看著大殿之上一張張陪著笑的嘴臉,感覺一陣陣熱血在往腦門上衝,理智也在漸漸消失。


    都這樣了,為何他們還要護著桑九黎,不讓她去和親。


    到底是為什麽,她不甘心……


    “不是的!”劉茹雪急切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桑九黎和珩王根本就沒有情,都是假的,賜婚也是假的,就是為何不讓桑九黎去金月和親!”


    “來人,和順公主醉酒胡言,先將人帶下去休息。”昭慶帝沉聲下令,隱忍著怒火,頓覺腦門突突的疼。


    劉正青還真是該死,居然教出這麽個蠢鈍如豬的女兒。


    早知道,那日就不該定她為和親人選。


    真是要氣死他了。


    兩名內侍進殿架起劉茹雪,就往外走。


    劉茹雪針紮著:“這些都是珩王和桑九黎計謀,根根就沒有什麽情投意合,都是……”


    內室急出了一身汗,連忙捂住了劉茹雪的嘴,將她拖出大殿。


    昭慶帝捏著發疼的腦門,正想讓人召穆君珩進宮收拾局麵。


    席上金月使者已經拍案而起,“豈有此理,你們這是在戲耍我金月國,更是在羞辱我們察爾王子。”


    薑致遠忙勸道:“使者誤會了,天啟絕無此意,和順公主恐是不願遠嫁他鄉,才胡言亂語,此事天啟必定會給使者一個交代。”


    可使者哪裏需要交代,他要的正是這個結果,“薑丞相是覺得,本使愚蠢的,連真話和胡言都分不清麽?”


    使者望向昭慶帝,說話越發囂張:“今日除非貴國答應,讓桑將軍隨小臣迴金月和親,否則聯姻一事就此作罷,而貴國今日辱,小臣迴到金月,必將如實稟報我國國主。”


    桑九黎擰眉,望向高位上的昭慶帝,見他也在看向自己,便覺不妙。


    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預估,正想著要如何應對。


    殿外傳來一聲高喝:“珩王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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