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見嫡公主,確實要行跪禮,但那也是正式覲見或者莊嚴的場合。


    像各家府中的宴席,一般都是曲膝行半禮便算是了。


    更何況桑九黎有軍銜在身,離了陣前隻跪天子。


    這些規矩,閨中姑娘不懂。


    她們這些有誥命在身的命婦,可是清楚的。


    桑九黎嗤笑道:“公主,確定要我跪?”


    穆嘉怡揚起高貴的頭:“本宮是天啟嫡公主,見本宮不行跪禮,乃是對皇室不敬,桑九黎,你這是在藐視皇家威儀!”


    穆嘉怡以為,自己終於抓住了桑九黎的把柄。


    眼裏除了怒火,更多的是興奮。


    完全沒看到,旁邊人的眼神暗示。


    身後的貼身宮女,神色著急。


    公主若是惹出什麽事,皇後必定先拿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問罪。


    宮女躊躇著,欲附耳提醒。


    才靠近,便被穆嘉怡斥退:“滾開!”


    “公主……”宮女繃著臉,話未出口,便挨了一巴掌。


    “本宮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滾下去。”穆嘉怡惡狠狠地瞪了眼那宮女。


    她知道自己身為嫡公主,當眾與桑九黎發難,確實有失身份。


    但也輪不到一個宮女來教她做事。


    “是。”宮女無奈,隻得退了出去。


    坐在末位的劉茹雪,從桑九黎進來就一直瞪著她。


    眼下尋到機會了,自然不會放過。


    “桑九黎,藐視皇威可是重罪,你若現在跪下來,跟公主磕頭請罪,說不定,公主就不與你計較了,可你若任舊是這般孤傲難訓,怕是到時候連珩王殿下都救不了你。”


    劉茹雪說完,桑九黎明顯察覺到自己身上,莫名多了幾記眼刀子。


    “怎麽哪都有你的事?”桑九黎微蹙了下眉,望去,忽的了然一笑,“到是條忠犬。”


    “你說誰是狗?”劉茹雪目光猙獰。


    桑九黎隻淡淡瞥了她一眼,“這就搶著認了?”


    “你……”劉茹雪從牙縫裏迸出個你字,卻不敢罵迴去。


    桑九黎的狠辣她可是見識過的。


    她敢借著公主的名頭一起出言討伐,卻不敢和桑九黎硬碰硬罵她。


    生怕話說過了,等待她的又是桑九黎的掌摑。


    這桑九黎也是個怪人,打人專愛打臉。


    若是有機會,劉茹雪真想揪住桑九黎的頭發,狠狠地打迴來。


    可是她也就,隻能做做夢,臆想一番。


    僵持了一會兒,劉茹雪敗下陣來,隻得將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穆嘉怡。


    “桑九黎,你如此粗鄙不堪,怎麽配得上珩王。”


    一旁站著的,不知道誰,突然來這麽一句。


    把桑九黎聽懵了。


    這關珩王什麽事?


    哦,她差點忘了,如今自己和珩王有婚約。


    “你是……”桑九黎擰眉望去。


    那女子一身鵝黃錦緞,矜貴嬌柔。


    可那雙杏眸瞪得突兀,像隻被奪了食的野貓般,盯著桑九黎,滿是敵意。


    薑夫人在一旁解釋:“這是戶部尚書,陳大人的府上的嫡長女陳淑玲。”


    陳淑玲微微揚起了頭,精致小巧的臉上,透著一股驕傲。


    戶部掌天啟財庫,確實是個實差,不過……


    “我惹到你了?”桑九黎問。


    陳淑玲咬了咬下唇,麵紅道:“總之,你就是配不上珩王。”


    桑九黎眉頭皺的更深了,這眼神怎麽瞧著有點熟悉。


    她掃視了一眼,果然見旁邊有一個粉衣貴女,也這般盯著她。


    桑九黎方才進府門時,便見這粉衣女子看她眼神不善。


    原還想著,是不是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那人家中父兄,所以才被記恨上。


    現在看來,問題不是在她身上。


    桑九黎鬼使神差地問了那粉衣女子,“你也是這麽想的?”


    粉衣女子猝不及防的一愣,緊接著麵頰便開始發燙。


    在被人看出心思的窘迫,和桑九黎犀利的目光下,竟生出了一絲勇氣來,“珩王氣質玦塵,是個高雅君子,自不是一般人能配的上。”


    這幾日,城中關於桑九黎即將嫁給珩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有惋惜的,有幸災樂禍的。


    獨獨有一點,桑九黎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嫉妒她……


    竟不知,那病王爺還是個香餑餑。


    粉衣女子以為,桑九黎聽了這話,會自慚形穢。


    卻不想,桑九黎倏然眯眼一笑,“多謝姑娘讚賞,珩王確實很好。”


    粉衣女子:“???”


    屋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不止她驚呆了,在場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連薑夫人都有些錯愕,同時心間惆悵。


    這麽有靈氣的姑娘,怎麽就不是她的兒媳婦呢。


    唉,隻怪她的陽兒沒福氣。


    穆嘉怡見鬼似的,盯著那談笑如風的人,“桑九黎,你還要不要臉。”


    桑九黎訥訥道:“為何不要?”


    “你……”穆嘉怡一時語塞,忽然眼眸一怔,“你還沒給本宮下跪行禮!”


    差點都忘了這茬。


    國公夫人見嘉怡公主還揪著這事不放,隻好訕笑著,勸道。


    “公主,今日這冰宴,是皇後娘娘特意囑咐在國公府辦的,為的就是讓大家隨性些。”


    “您這般,豈不是讓大家都緊張著,不如就給我個薄麵,今日便不與她計較了可好?”


    其實,最緊張的是國公夫人。


    這桑九黎什麽性子,她也是聽說過的。


    真要是鬧得不可收場,皇後第一個問罪的定是她。


    可穆嘉怡根本就不聽勸,她難得抓住桑九黎的把柄,又怎會輕易放過。


    出宮前,皇後交待她的話,也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夫人不知,這桑九黎素來桀驁不馴,本宮若今日不治治她,將來指不定,她連我父皇母後都不放在眼裏。”


    穆嘉怡指著桑九黎,“開不快給本宮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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