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鋒又一次被殃及池魚,不過這迴是被飛濺的瓷片劃手背,臉上倒無礙。


    “殿下息怒,皇上這次賜婚,隻是不想讓桑九黎去金月國和親,以珩王孱弱的身子,能不能活到成婚的時候還需另說。”


    這點穆瑾昱自己也有想過,不過是惱恨失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楚鋒見穆瑾昱還陰沉著臉,躊躇著又道:“好在這次三殿下不在京城,否則……”


    果然見穆瑾昱臉色微變,冷冷的哼笑一聲,“若是老三在京城,說不定,父皇還真會將桑九黎賜婚給他。”


    “老三這迴怕是連腸子都要悔青了。”穆瑾昱陰鷙的臉上,多了些許慶幸。


    畢竟,老三一向得父皇看重。


    穆瑾昱知道昭慶帝重用穆彥之,不過是為了平衡朝局,最終為的還是那至高無上的皇權。


    隻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想起另一件事,穆瑾昱便命人將李懷傳了來:“銀兩籌集的如何了?”


    李懷諂媚道:“殿下放心,小的已經將各地倉餘的糧食賣了,總銀七萬餘糧,今晨已經交到賬房,正打算和您迴稟此事。”


    “怎會有這麽大多存糧?”非災年時,存糧這些許小事,穆瑾昱素來不過問。


    但他知道,能賣七萬兩的糧食,已是超過尋常數目。


    李懷訕笑著:“入夏前,各地初見旱情,小的擔心今年收成不好,手上便緊了些,才有這些餘糧。”


    李懷也是納悶,原以為能從中賺一筆,沒想到這七月的雨比開春時還多。


    不過正好主子要銀兩,他也算立了一功。


    “糧食賣給了誰。”穆瑾昱總覺得哪裏不對。


    誰能一口氣,吞下這麽多糧食。


    “沈記。”李懷皆說道,“就是之前收了咱們手上茶葉的沈括。”


    說來也怪,那沈括用這麽多糧食釀酒,要賣往何處?


    難道,還是和之前的茶葉一個買家?


    他得讓人再打聽打聽,好生意不能讓他一人獨占了。


    穆瑾昱麵露疑惑,沈括和桑九黎糾葛匪淺。


    也不知,他們是否隻是生意上的關係。


    他問道:“糧食交貨了沒有?”


    李懷點點頭,頗為無奈,“那沈括原本說他手上的糧食已經夠了,沒打算要咱們的糧,小的是想著,殿下急需用銀兩,而咱們手裏,最快變現的也就是那些糧食了。”


    李懷緩了緩,很不刻意地邀功道:“小的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沈括收了咱們的糧食。”


    怕沈括反悔,天一晴,李懷就讓人交了貨。


    “知道了。”穆君珩心不在焉,擺了擺手,讓人李懷退下。


    些許糧食,他倒也不在意,照如今這天氣,今年秋收不成問題。


    眼下他更需要的是錢銀。


    “是。”


    李懷有些失望,這次事情辦的漂亮,本以為殿下會有賞。


    結果,瞧著殿下還有些不高興。


    這差事,是越來越難當了。


    穆瑾昱則想著,三十萬桑家軍眼看是無望了,朝政絕對要握在手裏。


    想起薑相在朝中的威望,他將心思又打在了薑蓉月身上。


    當初薑蓉月年雖小,不懂男女之情,如今聽說已經十七了。


    穆瑾昱忽然笑了,笑容很是自信。


    **


    城西李宅。


    李妙盈在外頭聽了些話,迴來便尋到她母親跟前,“外頭都在傳,桑九黎賜婚給了珩王,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夫人正眯著眼,對著看不清眼的針穿線,試了幾迴都沒能穿進去。


    便將手上的針推給了女兒:“你管那些作甚,先幫我穿個針。”


    “我就是好奇。”李妙盈想起那曾經的驚鴻一瞥,便覺兩頰發燙。


    記憶裏,那人一身月白色長袍,迎風而立,似仙人誤入了凡塵。


    不過也就隻那一眼,便再也沒見過。


    “這話能傳到你耳朵裏,那多半是真的。”李夫人催促著,“快把針穿了。”


    “哦。”李妙盈散去了腦海中的身影,拈針穿線,“這些活兒,讓陳媽媽做便是了,何故累著自己。”


    李夫人接過穿好的針線,微歎:“院裏如今沒幾個下人,那薑氏也是個無用的,陳媽媽還要忙別的事,沒空做這些。”


    李妙盈才看清母親手上拿的布料,“您用這破料子,打算做什麽東西?”


    李夫人拈著兩片裁剪好的布,邊起針腳,邊道:“下月天就要涼了,這是給你做的新衣。”


    “我才不要,我就是穿去年的舊衣,也不穿這個。”李妙盈哼哼抱怨。


    李夫人用眼尾瞥了她一眼,手上針線沒停:“你以為你那裏還有什麽舊衣,就我們被趕出府帶的那兩身衣裳,還是經過幾番搜查,才被準許的。”


    想起此事,李妙盈便一臉怨毒:“都是薑婉瑩那個賤人,害的我們落到如今這般,父親被抓去半個多月了,也沒個動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放出來。”


    這種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


    李夫人手上的針停頓了一下,怕是迴不來了。


    她前些時日托人去打聽,老爺已經認了罪了,但朝廷至今還未宣判,怕是想從老爺口中問出點什麽。


    李夫人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李妙盈悶悶著,又想起了珩王的婚事,“也不知皇上為何突然把桑九黎賜婚給珩王,珩王就算病著,也不是桑九黎那個名聲爛透的人配得上的”


    薑婉瑩從院子裏經過,恰巧聽了這一嘴,便匆匆進來問:“你說桑九黎被賜婚給了珩王?”


    李妙盈見到薑婉瑩就沒好臉色:“母親不是讓你去浣洗衣物了麽,你來這裏作甚?”


    薑婉瑩卻隻惦記著自己聽到的,“我問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李妙盈嫌棄地睨著麵前滿身髒汙的人。“是真的又如何?”


    薑婉瑩笑了,“報應,哈哈哈,桑九黎,縱你自視天高,最後下場又能比我好到哪去,嫁給一個廢人,遲早要守寡。”


    李妙盈聽不得,她說珩王是個廢人。


    卻因自己雲英未嫁,羞於開口為一個男子說話,便隻好譏諷著笑道。


    “別說珩王如今還活著,皇上待他如眼珠子般護著,即便是珩王哪日真去了,她桑九黎也是名副其實的珩王妃,榮華富貴豈是你這個賤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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