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之處,看似不起眼,卻直接改變了黑棋的敗勢。


    薑沐陽也開始動手落子。


    這邊棋不疾不徐的下著。


    另一側,薑蓉月和桑九黎閑聊了起來。


    “你說,他們倆誰會贏。”


    桑九黎瞥了眼穆君珩氣定神閑的模樣,再看了看薑沐陽麵上的凝重,心中不免多了些好奇,“去看看?”


    照理說,以薑沐陽的才能,不至於會被風闕打得如此緊張。


    “嗬,嗬嗬……”薑蓉月撓著頭幹笑了兩聲,“我不擅棋藝,怕是看不懂。”


    “沒事,我去看。”桑九黎坐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向對麵走去。


    不過幾息間,薑沐陽額上已經滲出了絲絲密汗,指尖拈著一子白棋,久久不落。


    待桑九黎靠近時,他終是將那白子放迴棋罐內:“看來,我確實是沒有口福了。”


    穆君珩頷首:“承讓。”


    桑九黎目光落到棋盤上,眉心緊擰了起來。


    她方才上船時,看過這殘局原來的局勢。


    再對比風闕後來所行的棋路,驚訝的發現,風闕的棋藝竟不比她差。


    可前世,風闕從未贏過她……


    桑九黎抬眸望向風闕,緊擰的眉心,沒有鬆開絲毫。


    原來,當初風闕是一直在讓著她,還讓的叫人瞧不出端倪。


    “怎麽?”穆君珩看桑九黎麵色不對,以為是自己的棋路被她認出來了。


    但想起他當著桑九黎的麵,也就那日和老將軍下了一局,且用的是婉轉的棋路,並不像今日這般殺伐果決。


    應該不會被瞧出來才是。


    他卻不知道,那日桑九黎根本就沒有細看那盤棋。


    否則桑九黎定能看出,那日他用的棋路,與前世風闕與她對弈時,貫用的棋路十分相似。


    桑九黎斂了斂心神,“沒什麽,隻是沒想到,風閣主棋藝如此卓然。”


    “桑將軍過譽了,風某不過是貪那一口桃花釀罷了。”穆君珩聲音淡淡。


    薑沐陽拱手一禮:“今日能與風閣主對弈,是薑某之幸。”


    且不論三生閣於朝廷而言,是不是一大威脅,單憑對方的棋藝,便令薑沐陽佩服。


    三生閣閣主有此謀略和心境,也難怪朝廷始終拿他們沒辦法。


    薑沐陽此言,倒是讓穆君珩對他高看了幾分,還未開口,耳廓微微翕動了一下,便望向岸邊。


    桑九黎也察覺到了動靜,迴頭時,見無憂正踏水而來。


    不過須臾間,人已經落到樓舫下層的甲板上,對著上麵的人恭敬一禮:“主子。”


    穆君珩麵色微凝,起身躍到無憂身側:“何事?”


    他今日是獨自出行,若非緊急事務,無憂不會尋到此處。


    無憂看了眼樓舫上,那抹倩影,壓低了聲音稟道。


    “金月國探子迴報,金月國主想要讓他的兒子求娶桑九黎,和親的使臣已經在前往天啟路上。”


    “和親?”穆君珩周身氣息驟然一沉,聲音似寒霜冰冷,“使臣還有多久會到?”


    無憂明顯感受到主子的不悅,頭都不敢抬:“約莫十日。”


    “十日……”穆君珩沉吟了片刻,眸底忽然閃過一道亮光。


    契機來了。


    迴頭見桑九黎正悠閑地,吃著薑蓉月遞給她的糕點,嘴角便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桑將軍,閣內還有要務,風某先失陪了。”穆君珩微微頷首,便向夜幕中掠去。


    無憂還沉浸在主子心情莫名的轉變中,後知後覺,跟著離開。


    桑九黎眉梢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能讓風闕如此著急離開,想必不是小事。


    二人就在甲板上,桑九黎有心想要偷聽,但風闕內力遠在她之上。


    她豎著耳朵,半天也沒聽見一個字。


    溫柔和青茵守在下麵樓梯口,隔著一段距離,更不可能聽得到。


    桑九黎心不在焉。


    沒待多久,便告辭離開。


    主仆三人在薑沐陽欲言又止,和薑蓉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王府的馬車。


    “姑娘這麽著急迴去,是發生什麽事了?”溫柔問道。


    桑九黎搖頭,“沒什麽,我不便離開王府太久。”


    溫柔知道桑九黎有護衛珩王的職責,沒再多問。


    剛要到雲棲閣,桑九黎忽然腳步一頓,下一瞬便向前方掠去。


    很快,便在雲棲閣院牆後,截下了一道黑影。


    正欲動手,便見那黑衣人,將遮臉的黑色麵巾扯了下來,“是我。”


    “無憂?”桑九黎蹙眉,“你來珩王府作甚?”


    似想到什麽,桑九黎提氣飛向玉霄閣,她擔心,來的不止無憂一人。


    無憂忙道:“我來找你的。”


    桑九黎腳下未停,隻留下了句,“在這兒等著。”身影便消失了。


    幾息後,她又折返迴來。


    穆君珩已經睡下了。


    玉霄閣內,並沒有可疑之人。


    進了屋,見兩個丫頭正盯著門後側的無憂。


    “你是太久沒挨揍了,皮又癢了?居然敢找到珩王府來?”溫柔不是無憂的對手,但好歹有功夫在身,膽子自是比青茵要大些。


    無憂神色略顯無奈:“我今日,是奉命來給桑將軍傳話的。”


    “什麽話?”桑九黎來到他麵前。


    無憂掃了眼對他虎視眈眈的兩個丫頭,並不開口。


    桑九黎便讓她們先出去了。


    無憂如此謹慎,想必事情應該是要緊的。


    珩王府不比將軍府,若是與三生閣有關,她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想起在鏡湖上匆匆離開的風闕,桑九黎正色道:“到底是何事?”


    無憂看著門掩上了,才開口:“金月國主有意與天啟和親,已經派遣使臣天啟了。”


    “和親?”桑九黎微微一愣,前世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


    想起當初穆嘉怡上躥下跳,又是節食又是上吊,都沒能改變被送去金月國的命運。


    桑九黎心情莫名的好:“看在你給我送了個好消息的份上,本將軍今日再指點你幾招。”


    “好消息?!”無憂震驚得不輕,眼睛上方那兩撮眉毛,擰得死死的。


    桑九黎就那麽想嫁到金月國?


    妄主子還為她費心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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