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行事,自有分寸。”穆君珩雙手背在身後,周身氣息漸冷。


    正因她是桑家人,穆君珩才一直克製自己,不曾邁出那一步。


    珩王病弱,風闕的身份無法坦言。


    想要把留人在身邊,還需一個契機。


    **


    雲棲閣。


    “你說什麽?”桑九黎手裏端著杯水,忘記了口渴。


    溫柔抿了抿唇,“原本我帶花影出門,隻是想讓她多見見世麵,沒想到,我還沒動手,那丫頭上前三兩下,就把那兩個小廝打趴下了。”


    桑九黎稍顯無奈:“那你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帶蓮兒去相府啊?”


    “姑娘放心,奴婢在身後遠遠跟著呢,花影如今武藝見長,已經能跟奴婢過幾招了,收拾那幾個小魚小蝦不在話下。”溫柔美其名曰,“隻有讓她學會獨立處事,才能為姑娘分憂。”


    青茵笑著打趣:“我看,你是想給自己訓出個幫手來才對。”


    溫柔被戳中了心思,一臉心虛,“花影快十三了,再過一年便及笄了,也該讓她多曆練曆練。”


    “你說的沒錯。”桑九黎喝著杯中的茶水,掩下眸底的情緒。


    隻有足夠強,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希望花影這一世能好好活著。


    青茵為桑九黎續了杯茶,屋外雨聲又起。


    一場雨斷斷續續,又下了幾日。


    入夜時,溫柔帶來了沈括收糧的消息。


    “姑娘,沈括說這次收糧很順利,京城的幾大糧商,基本都願意把糧食賣契子給咱們,有些糧食已經運迴了糧倉,廣昌糧鋪也簽契子,今日天晴,晌午便已經在搬運了。”


    “其他地方呢?”桑九黎問。


    “據各地管事上報,除了個別少雨的地方,糧商握著糧商不肯出手,其餘基本都很順利。”


    “現下收了多少糧食了?”


    “這次收迴來的,和我們糧倉裏原有的,加起來有四十萬石,廣昌糧鋪簽了契子的,有十萬石,等那些都收迴來,就有五十萬石了。”


    “這麽快?”桑九黎有些驚訝。


    她讓沈括五日後收糧,算算時日,這才過去十二日,也就是說……


    沈括隻用了七日,便收了四十五石糧???


    單憑沈括一人定是無法做到的。


    這中間,必少不了三生閣的手筆。


    桑九黎問:“京中收糧時,可有遇到什麽難處?”


    “一開始收糧的時候,並不是很順利,廣昌糧鋪的人暗地裏使絆子,後來有一位糧商,好像是……”溫柔思忖了片刻,忽然眼眸一亮,“我想起來了,是裕豐鋪的東家。”


    “沈括說,是這位裕豐鋪的東家,最先答應把各地多餘的糧食賣給咱們,然後又聯合沈括說動了幾位糧商,跟著賣糧。”


    “那些糧商原本手裏就積了不少糧食,原是預防今年會有旱災,現如今雨水充足,城郊地裏的莊稼眼瞧著都開始抽穗了,他們應是怕到秋後糧食豐收了,手上的糧賣不出去。”


    “裕豐糧鋪……”桑九黎呢喃著,想必就是三生閣的暗莊了。


    這次風闕幫了她一個大忙,有機會真得好好謝一謝他。


    青茵從前院迴來,進屋稟報,“姑娘,薑二姑娘派人來傳了信,說她先去鏡湖邊等著,讓姑娘空了便過去。”


    “這雨下了小半個月,今日總算是放了晴。”溫柔笑著說:“薑二姑娘怕是在府裏悶不住,都等不及姑娘了。”


    “我們也去吧。”


    桑九黎難得帶著兩個丫頭一同出行。


    馬車在鏡湖邊停下。


    青茵下了馬車,就不停地張望著湖麵上漂泊的船隻,“今日這鏡湖可真熱鬧,也不知道薑姑娘的船在何處。”


    “九黎九黎,在這兒。”


    桑九黎一眼便瞧見了,湖邊一艘樓舫上,薑蓉月身著粉衣,正揮著衣袖向她們招手。


    樓舫分上下兩層,頂層是露天閣樓,四角掛著風燈。


    桑九黎才剛踏上夾板,蘭香便引著人從一側樓梯上了上層閣樓。


    溫柔和青茵見蘭香沒有上去,也跟著留在下麵夾板上。


    桑九黎上了舫樓,薑沐陽和薑蓉月便起身相迎。


    桑九黎微微頷首,算是迴禮。


    方才在湖邊時,她就瞧見了樓舫上的薑沐陽,對此並未有過多反應,倒像是舊友碰麵那般隨性。


    “我大哥說你近日幫了薑家不少忙,想要當麵謝你,今日正好他休沐,就一起來了。”薑蓉月拉著桑九黎,坐在一旁的短榻上。


    桑九黎掃了眼湖麵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像這種頂樓露天的船隻,就隻這一艘。


    這薑沐陽為人坦蕩,為此想必也是用了心的。


    頂樓敞開著,便不用擔心男女共處一室,影響姑娘家的名聲。


    但薑沐陽似乎忘了,桑九黎一向不羈,名聲本來就不好,也不甚在意。


    在軍中待的時日久了,對於男女大防的意識,與尋常閨中女子,多少還是有些不同。


    “桑姑娘兩次救了家妹,是薑家的恩人,在下今日來,也是代家母向你致謝。”薑沐陽起身鄭重一禮。


    “薑侍郎不必如此,蓉月與我是好友,我這個人素來護短,自是見不得她受欺負。”桑九黎才剛坐下,又站了起來。


    隻是眼神飄忽,有些心虛。


    薑家別院,她確實是為了救蓉月而去。


    但後來的事,多多少少有她想要報複薑婉瑩的私心在。


    “蓉月能有你這樣的重情重義的朋友,是她之幸。”薑沐陽似又擔心自己這般太過冒昧,神色略顯局促,“姑娘若覺得不自在,在下可先下船。”


    船隻還在岸邊,薑沐陽此言倒並非敷衍。


    “君子坦蕩蕩,更何況我還是個武將,何來不自在一說。”


    桑九黎怕薑沐陽太過拘束,便岔開了話題:“薑侍郎這是,在獨弈?”


    似才發現,薑沐陽麵前擺了一副棋局。


    薑沐陽想起手上還捏著一枚棋子,輕笑著將那棋子放迴棋罐內,“閑事解悶罷了,聽聞桑將軍於棋道見解頗深,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薑侍郎過謙了,賜教不敢……”桑九黎倒是許久未下過棋了。


    正欲邁步過去,一道黑影踏過岸邊的柳條,躍上樓舫。


    “既然,桑將軍不敢,不如就讓我來領教一下薑大人的棋藝。”穆君珩的身影隨聲而至,落到薑沐陽對麵。


    桑九黎一愣:“你……怎麽來了?”


    “怎麽?”穆君珩挑眉望了過去,“風某,打擾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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