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傻憨子”三個字,莫非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憂挨揍後的臉,險些笑出聲。


    清了清嗓子,便向桑九黎告退。


    他還得迴去值守。


    “你等等。”桑九黎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手裏提著一壺新的酒,“噥,給你的。”就向莫非拋了過去。


    莫非忙伸手接住了,“將軍不是說贏了你,才……”


    “請你喝的。”桑九黎心情看著不錯。


    莫非手握酒壺抱拳,“多謝桑將軍。”便運功往暖閣去了。


    桑九黎揚聲,“下次想喝酒,可以再來啊。”就迴屋了。


    這句話,險些沒讓莫非驚岔了氣,跌下去。


    迴到暖閣外,莫非見主子屋裏熄了燈,便飛身踏上了屋頂。


    桑九黎跟莫非打,下手沒有對無憂時狠,莫非身上,大多是格擋碰撞傷的。


    他活動活動,便在屋頂坐了下來,拿起桑九黎給他的酒。


    開啟酒塞一聞,瞬間咧起了嘴,“好香醇的酒。”


    他仰頭正欲品嚐,手心忽然一空。


    “誰啊……”莫非一臉不悅,扭過頭,嚇了一跳,“主子,您怎麽,屬下以為您歇下了。”


    “你們打鬥,太吵了。”穆君珩朝莫非勾了勾手。


    莫非湊近,以為主子有什麽吩咐。


    “酒塞拿來。”


    莫非愣了愣,將酒塞雙手奉上。


    “酒窖裏的酒任你取,這壺,歸本王了。”穆君珩將瓶口塞好,便從屋後落下。


    一陣冷風,從莫非身上刮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他還沒來得及喝。”


    **


    碧嵐山自從穆程勳來了之後,就一日也沒消停過。


    閑著沒事,他就來水榭溜達。


    穆瑾昱和穆彥之忌憚他們的七皇叔,看臉色就不敢再來。


    穆程勳卻不同,怕是怕,頂多也就是受罰,隻要不惹惱七皇叔,小懲大誡也是迴京之後的事了。


    這會兒,就蹲在暖閣外,一個大水缸前,一驚一乍。


    “我的乖乖……我之前怎麽沒發現,它們居然長著一對翅膀,這是什麽魚?是不是會飛啊?”穆程勳伸手,就探進水裏撈魚。


    元安看得眼皮直跳,“哎喲,六殿下,您仔細別傷著……”


    穆程勳手掌追逐著水裏的魚,不忘安撫元安,“你放心,我就玩玩,不會弄傷魚兒。”


    元安一臉無奈,“奴才不是擔心魚,奴才是擔心……”


    “啊!這魚怎麽還會咬人啊?”穆程勳閃電般收迴了手,指尖見了血,鮮血滴落水中,魚兒更興奮了。


    幾條魚同時,撲棱著胸鰭,在水中竄來竄去。


    元安一驚,連忙喚人,“快,拿盆清水來,帶六殿下進去包紮傷口。”


    指尖傳來鑽心的疼痛,讓穆程勳直吸冷氣,“這什麽魚,咬人這麽疼?”


    元安將穆程勳的手,按到清水盆裏,“那魚缸裏頭裝的可是海水,鹹的很,您不疼才怪呢。”


    元安以為穆程勳這會兒應該能消停了,不稍片刻,就見他杵著一隻裹了白布的手,衝向水閣,“桑九黎,你快跟我去看看,七皇叔那兒有會飛的魚。”


    林霜聽見聲音便迎了出來,“六殿下,桑將軍不在屋裏。”


    “不在?”穆程勳疑惑,“她去哪兒了?”


    林霜眼神閃了閃,“桑將軍沒說,可能是去巡視山莊了。”


    桑九黎在聽到穆程勳喚她名字的瞬間,就從屋後閃身離開了。


    她嫌穆程勳聒噪。


    “那行,本殿在這裏等她,你去給本殿沏杯茶來。”穆程勳就在廳裏坐下了。


    而桑九黎並沒有去巡視,而是順著後山溜達


    無意間,經過一處架著葡萄藤的小院。


    藤下,一襲白衣仰躺在搖椅上。


    珩王?他怎麽在這裏?


    他也是出來躲清靜的?


    聽見腳步聲,穆君珩側眸望去,四目相對。


    桑九黎麵上略帶歉意,“抱歉,擾了王爺清靜,我這就退下。”


    便打算離開了。


    珩王身邊的莫非身手不錯,她不用貼身護衛,真遇到危險,莫非也能撐到她趕來。


    “過來。”穆君珩坐了起來。


    桑九黎腳步一頓,邁步來到葡萄藤下,抱拳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坐吧。”穆君珩瞥了眼身側另一張搖椅。


    見桑九黎沒動,他躺了迴去,“穆程勳日落前不會離開水榭,你是打算一直在山莊內溜達,還是在這藤下涼快的躺會兒?”


    穆君珩抬眼望向桑九黎,“或者,你迴去揍他一頓?”


    桑九黎水眸一轉,覺得此法可行。


    穆君珩看著她飄來飄去的眸子,壓了壓唇角,“穆程勳可不是那些,能任你欺負的世家子弟,毆打皇子對你沒好處。”


    桑九黎挑眉,他說的沒錯,還是在這裏待會兒好了。


    “王爺說笑了,我怎敢對皇子動手。”桑九黎繞過穆君珩,在一旁的搖椅上躺下了。


    兩張搖椅中間擺著一張茶幾,上麵除了一把折扇,什麽都沒有。


    “還有什麽是桑將軍不敢的?”穆君珩可沒忘記,之前穆瑾昱夜闖桃園,被楱的鼻青臉腫,險些丟了性命。


    桑九黎足下一蹬,竹椅搖了起來,“還挺舒服的。”


    桑九黎答非所問,穆君珩便也沒再開口。


    二人就這麽靜靜的躺著。


    良久。


    桑九黎的聲音,打破了葡萄藤下的寧靜,“皇上下旨讓我給你當護衛,是王爺的主意吧?”


    穆君珩閉著眼,不搭話。


    就在桑九黎以為他睡著時。


    穆君珩的唇畔動了,“桑將軍慎言,本王如何能左右皇上的決定。”


    “珩王善謀,雖不入朝堂,卻能左右朝局,定乾坤之勢。”桑九黎望著藤上掛著的一串串圓潤飽滿的葡萄,悠閑地說著朝中大臣都心知肚明,卻不敢宣之於口的話。


    穆君珩睜開了眼。


    桑九黎又道:“皇上身邊能想到利用我,來試探北郊礦山背後主使的,恐怕也隻有珩王殿下你了。”


    “若真如桑將軍所言,本王能定乾坤之勢,那他們三個又怎會一起出現在碧嵐山?”穆君珩淡笑,不否認皇帝利用桑九黎之事。


    桑九黎聰慧,這麽淺顯的計謀騙不了她。


    這也是桑九黎想不明白的地方。


    以昭慶帝的腦子,絕對想不到這樣的計策,否則,前世他也不會栽在自己兒子手裏。


    可若是穆君珩的計策,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局麵?


    桑九黎蹙眉,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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