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陽麵露歉意,“舍妹自幼便被雙親慣著,規矩立得少,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桑將軍見諒。”


    桑九黎笑望著薑蓉月的慫樣,“我倒是喜歡她的性子,蓉月天真灑脫,與她相處輕鬆自在。”


    薑蓉月被誇讚了,樂滋滋的心思全寫在臉上,“我也喜歡九黎姐姐。”


    薑蓉月見大哥沒說她,不由得多看了桑九黎兩眼。


    平日她言語無狀,大哥總得數落她兩句,今日九黎一句話,大哥連看她的眼神都比平日溫和許多。


    果然還得是九黎啊。


    桑九黎不知道薑蓉月心裏的小九九,想到薑沐陽說忙於公務,便問了句,“不知薑侍郎近日忙的,可是皇城司勾結亂黨一案?”


    薑沐陽頷首:“不錯。”


    桑九黎眼眸微轉,“這皇城司,怎麽突然就跟亂黨扯上關係了?”


    上迴在夢幽庭遇見風闕後,次日皇城司指揮使便下了獄,想來這事多半是就是三生閣的手筆,隻是不知風闕當時得手的是什麽東西。


    “皇城司都指揮使,將京都城防圖,泄露給了前朝逆黨,還與逆黨有書信往來。”薑沐陽不知道桑九黎為何突然關心這個案子,不過,此案已經判決,便也不算機密。


    “薑侍郎,果然斷案如神。”桑九黎笑了笑,不經意道,“我記得,那個時候薑侍郎應該還在處理王建芳一案,竟還能分身收集皇城司的罪證。”


    薑沐陽沉默了一瞬,微歎道:“實不相瞞,那罪證並不是我收集到的,而是有人送到我府上。”


    桑九黎眉梢微挑,“哦,這倒是件奇聞。”


    如果薑沐陽沒有說謊,那這罪證,很可能就是三生閣的人送給薑沐陽的。


    隻是,三生閣為何會管皇城司的事?


    風闕又為何,會把證據送到薑沐陽手中,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麽聯係?


    薑沐陽說:“莫說是桑將軍,就連我看到那些證據時,也甚是意外,皇城司是陛下親信,按理不該會與逆黨勾結,但事關京城安危,容不得半絲馬虎,當夜我便帶著那些罪證,入宮麵見皇上。”


    桑九黎眼中詫色一閃而過,“所以薑侍郎並不知道,那些罪證是誰送到你府上的?”


    見薑沐陽搖頭,桑九黎微微蹙了起了眉,王建芳的案子是她找的薑沐陽,此事可算是巧合。


    那風闕明知道薑沐陽手上還有案子,為何又將皇城司的罪證送到薑沐陽手中?


    難道,就因為看中薑沐陽的辦事能力?


    桑九黎再看向薑沐陽時,眼底夾雜著一絲探究。


    薑沐陽是否隱瞞了什麽?


    薑蓉月聽不懂這些,也沒有插話,直到小二傳了菜進來,他們便沒再談論了。


    用飯時,薑蓉月看了看桑九黎,悄悄得給自家大哥使眼色,卻換來薑沐陽的瞪眼。


    薑蓉月縮了下脖頸,心道:難怪大哥這麽大年紀了,還不成婚,他是不是不懂情愛啊?


    薑蓉月握著筷子往碗裏一戳,仰頭望向屋頂,眨巴著圓溜溜的眸子:到底什麽是情愛啊?


    唉,但凡她能懂點,也能教一教大哥。


    **


    是夜,珩王府。


    穆君珩又夢魘了,床榻上的他,雙眼緊閉麵色慘白,墨眉緊緊擰著,額間布滿細密的汗珠。


    “風闕,你快點啊,你這什麽汗血寶馬,怎麽跑得還沒我的馬兒快。”


    夢境中一紅衣女子,策馬揚鞭,迴頭望向他,他卻始終看不清女子的麵容。


    穆君珩追了上去,女子卻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顧盼左右,入眼卻蒼茫一片。


    倏然間,女子的聲音又響起,“看什麽看,這是最後一壺了,你若是想喝,等來年開春,園子裏的桃花開了,多釀兩壇送你便是。”


    穆君珩似乎聞到了一陣酒香。


    “你是誰?”聲音迴蕩在虛空之中,沒有人迴應他。


    蒼茫散盡,一道宮門出現在他麵前。


    驚覺間,穆君珩猛地抬起頭,果然見到一身紅衣,從城牆上墜落。


    他想要伸手接住她,卻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心口那窒息般的疼痛開始蔓延。


    陷入了黑暗。


    再睜眼時,看到的卻是自己的臥房。


    穆君珩捂著心口,緩了許久才平息下來。


    又是那個夢,他又夢見那紅衣女子了。


    隻是這迴他聽到她的聲音了,那女子喚他風闕。


    桃花釀……


    穆君珩雙眸一震,立即起身更衣。


    “王爺您要出去?”莫非見穆君珩臉上戴著風闕的人皮麵具。


    便想喚了無憂出來。


    可穆君珩卻留下一句,“不必跟著。”


    便消失在夜色中。


    無憂與莫非相視一眼,疑惑道:“主子這個時辰不睡覺,也不讓我們跟著,是要去做什麽?閣內也沒送消息過來啊?”


    “你問我,我問誰?”莫非懶懶的丟下一句話,便下去休息了。


    **


    桃園。


    桑九黎不知怎得,今夜忽然輾轉難眠。


    睡不著,她幹脆起身,來院中走走。


    春雨過後,桃園的花開的更豔了。


    看著滿院飄零的花瓣,桑九黎不禁想念起了母親。


    桃園曾是母親住的院落,幼年的記憶斷斷續續的浮現在腦海裏,廊下風燈未滅,迎著微風輕輕晃動著。


    當年母親便是擁著她坐在那裏,看滿園春色。


    母親說,將來她會遇上一個包容她,一心一意待的好郎君。


    隻是,母親當年,怕是怎麽也想不到,她會遇上那樣一個“好郎君”。


    桑九黎信步於桃林間,麵色微涼。


    她曾努力的,想要去往母親所期盼的未來。


    可是,她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自認慧眼,戰場上選拔戰將從未失準,卻在終生大事上,錯把惡狼當郎君,終換得一場煉獄。


    外屋裏,青茵聽見動靜,跟了過來,“姑娘怎麽沒睡?”


    “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桑九黎淡聲道。


    青茵將拿來的外衣披在桑九黎身上,“眼下才剛入初夏,夜裏還是有些涼的,姑娘仔細著身子。”


    “嗯。”桑九黎攏了攏衣領,已經走到了小池塘邊。


    就著一旁的短榻,側臥了上去,“去將我上次帶迴的桃花釀拿來。”


    夜色已深,青茵原想勸兩句,見姑娘眉宇間似有憂傷,便沒有開口,轉身進屋拿酒了。


    姑娘每迴思念夫人時,都是這般神色,隻是今夜的姑娘,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青茵看不懂,也不敢多問。


    不多時,青茵提了壺酒來。


    桑九黎接過,便吩咐青茵去休息了。


    剃了酒塞,酒香撲鼻而來。


    桑九黎品著酒,思緒漸漸飄遠。


    桃林間,一襲墨色錦衣傲然而立。


    月色下,女子肌膚瑩白如玉,五官精巧,這容貌說能攝人心魄,亦不為過。


    隻是,那原本水光瀲灩眼眸,相較於往日暗淡了許多,眸底藏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你喜歡桃花釀?”低沉的嗓音,自林間幽幽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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