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做個懂事的小大人,在大人們遊刃有餘的世界裏,盡可能唿吸一點新鮮空氣。


    周洪誌吐口煙圈,對於芽笑了笑:「好了,你們小輩們去聊天吧,今嶼,你帶牙牙去坐那邊。」


    於芽抬眼,看到大咧咧坐在周洪誌旁邊的少年有些不耐煩地皺眉起身,估計跟她一樣也是聽煩了,但他更敢顯露出情緒。


    聽說周今嶼難得迴一次國,周叔叔也就不怎麽管他,任他這幾天瘋玩。周今嶼之前因為成績不好,家裏人早早把他送出國混個學曆,算下來,他跟於芽都快四年沒見了。


    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意那件事。


    周今嶼找了個包廂的角落坐下,「你現在在芳理市上大學?」


    於芽:「嗯。」


    周今嶼哦了一聲,開始低頭玩手機,剛剛對話算是敷衍交際,像是公事公辦了一下,然後就沒下文了。


    於芽嘆了口氣,也坐在一旁,思考著怎麽拿出手機玩,又不會被佟瑛說。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於芽還是拿出它點開,微信裏蘇陶陶什麽都沒說,隻發了張截圖。


    也不知道蘇陶陶真的多慮還是怎麽迴事,把周今嶼最新的朋友圈截圖發了過來。第一條是周今嶼曬他新買的橘色邁凱倫,壓線停在車庫的兩個車位上,第二條是女人坐在他副駕駛驚唿的視頻。


    於芽在聊天框打字:「……?」


    蘇陶陶立刻迴覆:「這是個渣男,一定要離他遠點。」


    於芽記得自己好像曾經解釋過,她對周今嶼沒有半點想法,純粹是於政一和周洪誌關係好,兩家來往多,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頂多算是個。更何況,周今嶼的圈子如今離她太遠,兩人幾乎沒有交集。


    蘇陶陶真是操哪門子的心。


    這場飯局就是大人們的推杯換盞,於芽安靜吃東西,隨便一瞄,周今嶼在一旁激烈地打著王者,似乎都已經開到了第三局。


    她可不敢像周今嶼這樣毫無參與感的樣子,必須要麵帶微笑地隨時等周叔叔cue到她時給足反應,不然佟瑛的臉色會變得十分差。


    幾輪下來,周洪誌忽然開口叫他兒子:「今嶼。」


    周今嶼收了手機,抬眼特別敷衍地「嗯」了一聲。


    「你於芽妹妹考上了a大,不祝賀一下?」周洪誌說。


    「行。」周今嶼拿起酒杯,笑著對於芽說:「那我恭喜你考上夢想的大學,祝大學生活愉快。」


    話說的十分隨意,也非常敷衍,但是一口喝完的動作卻幹脆利落。


    這桌每個人麵前都有一杯白酒,倒滿的那種,於芽本來不想碰,可沒想到周今嶼喝的就是白酒杯。


    周今嶼喝完,還壓低聲音,用對麵大人聽不見的聲音對她說:「早點找到男朋友。」


    果然還是在意那件事,都四年了,能不能放過她。


    於芽心裏苦苦地想。


    表麵上卻溫溫和和地迴應:「謝謝今嶼哥。」


    然後,也是喝了白酒杯,隻是沒喝完。


    滑入肚裏時辣得她喉嚨和胃仿若火燒。


    計程車司機說得沒錯,這裏的菜味道一言難盡,於芽動了幾筷就不想吃了。


    飯桌上大人們吃得倒是開心,酒喝得也多,說的話越來越高亢,語言也越發直白和自傲,仿佛世界規則盡在他們掌握。


    於芽藉口去衛生間,離席後,走到酒店一側的空中花園裏散步。


    小半杯白酒而已,不至於醉,可是臉上還是滾燙。


    那是因為剛剛飯局上周洪誌將她和周今嶼對比,於政一又要客氣地跟他互相誇讚對方孩子,她坐在眾人議論的話題中心,忍不住地羞憤和熱氣上湧。


    蘇陶陶終於看到她打過去的微信電話,迴電過來:「怎麽了,你終於忍不住要跑啦,要不要我幫你去叫個網約車?」


    盛景酒店的空中花園設計得令人舒心,夕陽光斜斜從水晶玻璃垂灑而進,白色月季如浪花點綴在如麥浪的綠意中,過分安寧美好,反而不太搭盛景酒店寸土寸金的感覺。


    於芽走在環繞著花園的石板小路上,邊走邊打電話:「待會還得迴去,我來這換換氣。」


    「所以,時隔三年再次見到周渣渣的感覺如何呀?」


    「沒什麽感覺。」


    「那你覺得他和晴江呢,誰更帥?」


    於芽佩服蘇陶陶這跳躍的思維,雖然哪壺不提開哪壺,但心情也因此好多了。


    於芽開玩笑道:「誰帥啊?誰現在能帶我去吃點好吃的誰就更——」


    一個帥字都還沒有說完。


    於芽轉身繞過一簇花圃,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深邃黑亮的眼眸。


    兩人視線相融在一起時,於芽被他幹淨又坦然的眼神灼到,手下意識按了掛斷鍵。


    倆人都還沒來得及說話。


    晴江腰後忽然像長蘑菇似的冒出來四五個圓滾滾的腦袋,這些孩子穿著統一的製服,好奇寶寶似地伸長脖子。


    其中一個女孩,最有眼力見,嗓音也最稚嫩,滿臉羨慕地喊道:「哇,是花園裏的公主!」


    第14章


    佟瑛給她選的禮服很貼身,黑色吊帶小禮裙,剛剛路過一麵反光牆的時候,於芽發現自己好像被襯得特別白。


    難得慶幸一迴,佟瑛的好眼光還是很有用的。


    那群小孩都以為她是花園裏表演人員,非要鬧著要跟她合照。晴江伸手按在最跳腳的一個小男孩頭上,說:「別鬧,姐姐是客人,不是花園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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