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名叫何紹增,來自湘楚寶慶,和之前的孫長新是來自一個地方的。


    而剛才站在河邊的年輕人,正是老者的孫子何寶誌。


    說起來,他們跟何四海還算是本家,當然指的是同為何姓。


    “崽命苦,在他兩歲的時候,他爺就因為山上炸石頭,被炸死了……”


    老人雖然一口方言,但是從其談吐來看,感覺不像是普通的農民。


    果然從後來的談話中得知,何紹增是上過學的,六十年代就讀過高中,後因手部殘疾,沒能上大學,這也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所以在孫子出生以後,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至於兒子,就不說了,壓根就不是讀書的料。


    “崽人其實很聰明的,可卻被我們家給耽誤了,他伢死得早,他嗯滿要在外麵打工,而我又因為口腔癌死得早,所以從小就缺乏人管教。”


    “十三歲就不讀書了,去理發店給人當學徒,去小車間做書包,受盡人欺負……”


    老人家說著眼睛通紅,滿臉的悲切和一種無助的茫然。


    他活著的時候,他還能照顧和管教孫子。


    可等他去世以後,何誌寶再也沒有人照顧和管教。


    十三歲的他就開始在社會上闖蕩。


    躺過馬路,睡過橋洞,住過公園,最窮困潦倒時候,兩三天沒吃過一頓飯,整個人餓得頭暈眼花,甚至一度產生跳下河一了百了的衝動。


    這也是剛才何紹增一臉焦急的原因,他真怕何寶誌一時衝動跳到湖裏。


    “他媽媽呢,不管他嗎?”


    “他嗯滿挺好的,不過她一個女人,在外麵打工,日子過得也很清苦,崽心氣大,不想靠他嗯滿生活,想要闖一闖,自食其力,可是這個社會,哪那麽容易,他年紀又小……”


    何紹增一路上說個不停,都是關於何寶誌的,而且說得極為有條理性,要不是不時地夾雜著幾句方言,讓人就更容易理解了。


    因為何四海有事,而且也答應幫他完成心願,何紹增也就沒再跟著何四海,而是繼續找他孫子去了。


    何四海和丁敏約好了在上次的咖啡廳見麵。


    但大概是因為工作日的關係,車子特別不好停。


    離著老遠的距離,才找到一個停車位。


    何四海剛把車子停好,就見一位房產銷售的模樣的年輕人,一邊和一對中年夫妻介紹房子,一邊從他身邊路過。


    “我跟你們說,那間房子的確是兇宅,但是,你們買房又不是為了住對不對?你們是為了學區,所以你們管它是不是兇宅,隻要不住進去的,一點也不影響,等孩子上過學,再把房子一賣,啥事都沒有。”


    “我……我們還在考慮考慮。”其中那位女主人猶豫地道。


    畢竟是兇宅,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想孩子在這個學區上學,那間房子是這個學區最便宜的了,就因為是兇宅。”


    “可它是兇宅啊,買了會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男主人說道。


    “放心吧,我不可能坑你們的,你們真要自己住,我絕對不推薦你們買,要真發生點什麽,你們還不跟我玩命啊?”


    “為了孩子學區,那就無所謂了,現在的房主,也會是為了孩子上學買的,他們家孩子今年考上八中,市重點高中,這才準備把房子賣掉,他們家不是什麽事情也沒有?”


    “你們要真不放心,可以自己再去打聽打聽……”


    聽著三人從身邊離去,何四海如有所思。


    兇宅到底是怎麽迴事?是有心願未了的詭嗎?


    何四海想起之前的羅清晨。


    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地縛靈。


    當然這隻是何四海的猜測,他準備找機會去看看這所謂的兇宅,到底是什麽迴事。


    何四海順著馬路往前走,很快就來到和丁敏約好的咖啡館。


    他正好路過咖啡館的玻璃牆,裏麵已經等待著他的丁敏一眼就看到了他,興奮地向他搖了搖手。


    何四海走進去剛坐下來,服務員就已經把咖啡端了上來。


    丁敏笑著說:“黑咖啡對不對?有時候我真搞不懂,按說你這年紀,為什麽會喜歡黑咖啡?”


    “那我應該喜歡什麽?”何四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澀在味蕾上炸開。


    兩人已經很是熟悉,說起話來也隨意很多。


    “當時是拿鐵,卡布奇洛,這些加奶、加糖的咖啡。”


    何四海看了一眼她麵前的咖啡道:“你喝的不也是黑咖啡?”


    “但是我加了糖,另外我比你大。”丁敏挺了挺胸道。


    這也不算理由?


    “好吧,你說得都有道理,你們最近工作忙嗎?”


    兩人隨意地聊了起來,丁敏好似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慢慢地喝著咖啡,隨意跟何四海聊著。


    說她局裏遇到的新案子,說起警察真的是很辛苦等等。


    當然她也會很好奇詢問一些何四海,最近有沒有遇到一些特殊心願的詭。


    “對了,關於你爸爸的事,有結果了嗎?”


    何四海想起這事來,他把丁新榮真正的死因告訴了丁敏已經有一段時間。


    而丁敏也一直在搜集葉益陽的犯罪證據,爭取一擊必中,讓他永無翻身。


    聽何四海問起,之前說起,神情有些沒落的丁敏,這一次終於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這次查到他涉及一起很嚴重的行賄和利用勢力暴力拆遷的案子,局裏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正在秘密調查和搜集證據,一旦確認了……”


    葉益陽的事業能走到今天,和他龐大的關係網是離不開關係的。


    而想要維護這麽龐大的關係網,難道靠臉嗎?肯定是有著利益糾葛,隻要有利益糾葛,肯定就有問題。


    順著這個思路往上查,絕對能查出問題,當然小打小鬧什麽的,傷不了葉益陽,可沒想到這次真的抓到一條大魚。


    “他真要犯罪伏法,你也算是為你爸爸報了仇了。”何四海道。


    丁敏聞言卻深深地歎了口氣。


    話是這麽說,但是除了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又能怎麽樣呢?


    人終究死了,她永遠失去了父親。


    見丁敏情緒低落,何四海趕忙岔開話題問道:“你說的那些國寶,都有哪些?”


    丁敏聞言從旁邊拿出一個文件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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