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歡都落蘭才迴過神來。


    雖然她的臉上仍然掛著顯而易見的困惑與不解,但對於喜歡翻閱書籍的她來講,理解陸淵的這番解釋,雖然難度很大,但並不是做不到。


    俗話說得好。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她雖沒有把一本書讀了一百遍,但從龍影書局買來的那些書中,她也確實是模模糊糊的明悟了一些道理。


    總結肯定是沒法總結的。


    歡都落蘭的閱曆終究是太淺了。


    但能從書籍中汲取到經驗,即便這種經驗再少,其實也是一種相當簡潔且不費力的方法了!


    畢竟...


    對於某些人來講,一些經驗往往需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才能勉強收獲到,並且無法被給予一個宏觀層麵上的總結,更沒有人迴去給他們舉一個生動形象的例子,幫助他們避免這些不必要的代價。


    這,也是出身帶來的好處之一!


    不過正如同上述所講,歡都落蘭的閱曆實在是太淺了些,因此,她才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完全理解這番話。


    當然。


    即便是初步理解,這番解釋也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上限,就像是硬生生給她開辟出一條新的思路一樣,她雖舉步艱澀,但確實是受到了啟發。


    但與這點啟發相比,歡都落蘭顯然從陸淵的這番解釋中,捕捉到了一條足以震撼她一百年的消息:


    龍影書局的幕後掌控者,就是她麵前的這個人類!


    至於說什麽...


    神火山莊的大師兄?


    人類目前最頂峰戰力?


    抱歉。


    這些簡單扼要的自我介紹,已經全部被歡都落蘭當成不重要的信息,直接忽略了過去。


    她又不在人類世界裏居住。


    神火山莊的大師兄究竟是誰,跟她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人類目前最頂峰的戰力究竟是誰,跟她有一分錢的關係嗎?


    自然是沒有的!


    更何況...


    與她關注的這個身份相比,其餘這兩個自我介紹根本不重要好吧!


    “你怎麽能是龍影書局的掌控者!”


    帶著強烈的質疑與疑惑,歡都落蘭的思緒根本就沒過腦袋,直接就脫口而出,朝著陸淵質問道。


    或許她並沒有質問的意思。


    但在此時此刻,換成任何一個人聽她發出的疑問,恐怕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在不滿的進行質問。


    不過,與略有些懷疑人生的歡都落蘭相比,同樣是龍影書局眾多忠實粉絲中一員的月啼暇,卻僵立在了當場,一臉茫然的表情簡直是把呆萌氣質發揮到了極致。


    憑心而論。


    月啼暇是個勇敢的女孩。


    與同樣勇敢但卻自卑的李慕塵相比,月啼暇會去勇敢的追逐自己的愛情,即便這次愛情來的是如此的突然,但她並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但不遲疑歸不遲疑。


    誰能給她解釋解釋...


    為什麽她隻是簡簡單單的喜歡上了一個人類少年,隻是想和對方待在一起好好的交流溝通一下,就被這個少年直接帶著一路打到了南國的核心地帶?


    如果僅此而已,其實也算不上特別的離譜。


    畢竟,不論這個少年做什麽,其實都是在逐漸了解彼此的一個過程,區別隻是在於激進與否罷了。


    就像現在,她已經逐漸看出來了這個少年的性格,並且或多或少的摸清楚了這個少年的脾氣秉性。


    對外,簡直強硬到離譜。


    對內,反倒是非常平和。


    但...


    為什麽她突然喜歡上的這個人,不僅僅實力強大,甚至還是龍影書局背後的掌控者啊!


    而且...


    還擁有著她們月啼一族操控植物的力量與天賦!


    一堆接一堆的爆炸性消息,直接讓本就心緒紊亂的月啼暇,變的更加手足無措了起來。


    甚至在剛剛的一刹那間,月啼暇都忍不住捫心自問了一下,她的運氣就真的有這麽好麽?


    一路走運。


    而且這已經不是一句“天上掉餡餅”就能簡簡單單概括的事情了!


    真若是想找個形象點的比喻...


    月啼暇覺得,“人在路上走,天上掉下來一座金山,而且不偏不倚的就剛好掉落在她的身前,沒傷到她一根毫毛”這種比喻,應該更符合她今天這離奇的經曆。


    但與歡都落蘭相比,月啼暇多少還能壓製住自己心裏的疑惑,隻是撅著小嘴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等待著陸淵究竟會做出何種解釋。


    陸淵很清楚龍影書局的影響力。


    也很清楚昔年這位南國的小公主究竟想要對龍影書局做什麽。


    但在這個世界上,因愛生恨的事情簡直是太多了,喜歡但渴求不到的東西,往往會轉變為厭憎的態度。


    因此。


    陸淵並沒有覺得,歡都落蘭仍然是龍影書局的忠實書粉之一,隻是下意識的將歡都落蘭如此激動的質問,認定為了羞愧與惱羞成怒的反駁。


    不過...


    無論是不是反駁,其實都無所謂。


    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過,隻是微微散去了少去,陸淵並沒有因為歡都落蘭的質問感到不悅,而是歪了歪頭,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你給我錢了嗎?”


    莫名其妙的問題。


    歡都落蘭在心裏暗戳戳的吐槽了一句之後,幹脆利落的迴答道:


    “沒有!”


    她看的書,都是通過南國的渠道直接采購而來的,花的都是她父皇的私房錢,她自己的小金庫可謂是絲毫未動,自然沒給這個可惡的人類一分錢。


    “那你許諾給我什麽好處了嗎?”


    陸淵十指交叉,笑吟吟的繼續反問。


    聞言,歡都落蘭先是思考了片刻,而後才確切的迴答道:


    “自然也沒有!”


    她能許諾給這個人類什麽好處?


    說實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


    再說了,她與這個人類今天第一次正麵相見,無論是威脅還是交談,她自認為沒給這個人類什麽承諾。


    再說了...


    就算是給了,那也是她失言!


    鬼知道這個狡猾的人類,會不會斷章取義的理解她的威脅!


    但在下一秒,歡都落蘭就清楚的認知到了自己的預判錯的有多離譜,自己的想法是有多自私。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隻見陸淵平靜的拍了拍手,臉上帶著那抹淡淡的笑容,聲線平穩的反問道:


    “站在你的角度來看,沒給錢,又沒有許諾好處,那我為什麽要騙你呢?”


    “站在我的角度來看...”


    “麵對一隻被綁住手腳的兔兔,就算是我想做麻辣兔頭亦或是幹煸兔肉,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繼續欺瞞這隻小兔子吧?”


    “所以。”


    “無論是站在你的角度,還是站在我的角度,我都沒有必要欺騙你。”


    “但作為一名好心的紳士,我自認為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一個愚蠢的問題往往會拉低別人對你的印象分。”


    一邊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陸淵笑著打了個響指,暫停了自己略有些繁瑣的解釋,笑眯眯的補充道:


    “哦,對了!”


    “這個道理是常識。”


    “所以,你不用在心裏感謝我,更不用在明麵上對我道謝,助人為樂的事情,我往往是義不容辭的。”


    我謝謝你個大頭鬼啊!


    聽見這番總結,歡都落蘭險些沒把自己的銀牙咬碎,惡狠狠的在心中暗罵著這個人類的惡趣味。


    嘲諷人,她見過。


    但像這種繞了個大彎後,變本加厲的嘲諷人,原諒她真的沒見過,也真的無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但歡都落蘭具體能否接受,這並不在陸淵考慮的範圍中,陸淵隻需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述清楚即可。


    至於說,是不是有點過分...


    陸淵覺得,不過分。


    但確實是話癆了點。


    隻不過,話癆這個毛病從他上輩子進入星鬥大森林的那一刻開始,就逐漸產生並且一直存在。


    時隔多年。


    陸淵也習慣了自己的這個毛病。


    反正人活這一輩子,不傷害他人的開心其實是最重要的;別人是否這樣覺得,陸淵不清楚,最起碼他自己確實是這樣認為並且理解的。


    可惜。


    歡都落蘭的玻璃心,顯然是被打出了裂紋,隻見她一言不發的走到陸淵身前,陰沉著小臉,咬牙切齒的問道: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當然是和你談談。”陸淵淡定的抱著手臂坐在草地上,掀了掀眼皮,簡單的打量了一下這個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小姑娘,笑著迴答到。


    既然歡都擎天不在,那麽,他用言語的藝術嚐試著征服一下麵前的歡都落蘭,應該沒什麽危險吧?


    歡都落蘭不清楚陸淵的險惡用心。


    但此時此刻,她反倒是真升起了一絲絲的興趣,想要和麵前這個龍影書局的老板好好談談。


    當然。


    對於一位傲嬌的小公主來講,剛剛所發生的事情還沒那麽快就被釋懷,尤其剛剛那件事還極其丟臉...


    一念至此,歡都落蘭抬手叉腰,微微冷哼一聲,而後麵無表情的問道:


    “談什麽?”


    “談談關於人妖兩族的事情。”


    聞言,歡都落蘭挑了挑眉毛,目光流轉間已是一針見血的反駁道:


    “別拿這種太寬泛的話來糊弄我!”


    “我可不是你們人類那種輕易就會被忽悠住的小孩!”


    “說的再具體點!”


    “具體點嘛...”摸了摸下巴,陸淵顯然是在思考如何以一種圓潤的方式,說服麵前的歡都落蘭。


    在短暫的沉吟後,陸淵似乎是找到了一個核心點,在歡都落蘭警惕的目光中,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身旁的旗杆。


    隨後,在歡都落蘭抽搐的目光中直來直去的說道:


    “來給我扛旗吧!少女!”


    沒有人會比歡都落蘭更加合適擔任扛旗手。


    尤其這杆旗還是“征南”旗!


    畢竟...


    毒皇的獨生女扛旗,對南國所有具備反抗之心的妖怪的士氣與心態,絕對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僅僅隻是打壓了士氣亦或是心態罷了!


    對比兩族合並應該麵對的那些犧牲,陸淵覺得,目前打壓南國的整體士氣,其實對將來的人妖兩族合並,會起到相當大的緩衝作用,也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畢竟。


    若是按照原著走,即便最後真的做到了人妖兩族保持“和平”,在人妖兩族心態依舊放不平的基礎上,那種和平也隻不過是妖族的強者願意賦予的“和平”罷了!


    真若是惹得那些製定規則的妖族強者不開心了...


    但凡這些強者統一一下意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撕破這虛偽的和平。


    即便...


    它們確實與個別人類有關聯。


    但在大勢麵前,任何的關聯都是不堪一擊的!


    陸淵很清楚這一點。


    因此,他才更清楚,在這個時代想要在自身有限的時間內,締造出一個“一統”的概念並且取得一個切實的結果,難度究竟會有多大。


    獨善己身,陸淵承認自己可以做到。


    但若真的這樣做了...


    陸淵覺得,那是對自己的一種背叛。


    上輩子他就剛的不行。


    這輩子就算有所柔和,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十年以來的修心養性完全把他過剛的意誌中和了。


    他想做的事情,隻有失敗與成功兩條路可走,從來就沒有“不敢做”或是“做不到”的路!


    不過...


    歡都落蘭顯然是不清楚陸淵的想法。


    說實話。


    她其實更想弄明白兩件事。


    第一件事:這個人類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把遠處的那個大旗,在一瞬間就挪移到了身側。


    第二件事:這個人類究竟是有多厚的臉皮才敢讓她這個南國公主,去扛起一麵書寫著“征南”二字的大旗。


    思路清奇這四個字,都不足以解釋這個人類的操作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麵前這個人類突然之間瘋了。


    但這種想法顯然不合理。


    也不現實。


    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合理。


    電光火石間,靈光一閃,歡都落蘭轉了轉眼睛,帶著幾分試探與懷疑,皺著小眉頭問道: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不認為麵前這個人類眼瞎。


    也不認為麵前這個人類不識字。


    更不認為麵前這個人類瘋了。


    但當用排除法排除掉以上三種最不可能的情況後,剩下的唯一一個可能,就是對方有著一個周密且完整的計劃。


    她也許是計劃中的一個代替品。


    但這個代替品肯定也是有限製。


    要不然,無法解釋麵前這個實力強大的人類為何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扛旗人選。


    甚至還把人選放在了她的身上...


    歡都落蘭自然是不想扛旗。


    但若是替這個人類找到一個合適的扛旗手,依照恩怨分明的規則,她是不是也可以提出一個相對不過分的要求了?


    例如...


    讓龍影書局以及那些同樣帶有“龍影”二字的商鋪,把分店開到她們南國來,直接杜絕了她再次買到假貨的可能性!


    歡都落蘭的想法很不錯。


    可惜她並不知道...


    掙錢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與“假”之一字沾邊的。


    而“正”之一字,隻需要保持自身高高在上的名頭就足夠了,因為“假”之一字其實是必須依靠“正”之一字才能存活下來!


    尤其是...


    這還是一個擁有強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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