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沒錯。


    可惜,結果隻對了一半。


    陸淵並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隻是用食指關節輕輕的敲了敲桌麵,而後輕眯著眼睛澹澹的說道:


    “人族被打斷的脊梁骨,也是時候該重新挺起來了。”


    平靜的聲音在屋內迴蕩著。


    陸淵的表情依舊澹定。


    但這種澹定的表情,配合上剛剛那番石破天驚般的表述,卻讓身處一旁的袁卯與李慕塵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一股戰栗感。


    她們兩人都不是蠢貨。


    更何況,這句話中的意思表達的其實已經非常明顯了:陸淵就是要用南國的那位妖皇當做墊腳石,一步步的開始鑄造那無敵的聲勢與威名。


    想來也是。


    沒有什麽比擊敗一位妖皇更能震懾那些無法無天的妖怪了!


    十年前,東方孤月前往南國。


    哪怕僅僅做到了與歡都擎天抗衡,甚至還是在歡都擎天沒有動用天地之力增幅的基礎上,都讓人族聲勢大振,甚至連帶著神火山莊在一氣道盟中的地位都直接上升到了與王權家族平起平坐的地步!


    不過,這也是東方孤月尚在的時候,神火山莊才能達到這個地步;一但東方孤月逝去,神火山莊的地位無疑會下滑不少。


    畢竟,暴發戶與豪門之間,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過...


    若是真的擊敗了一位妖皇...


    可以料見,人族必定聲勢大振。


    而神火山莊的地位,也會徹徹底底的與王權家族分庭抗衡,即便歲月流逝,也會在一氣道盟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神火山莊就不會再麵臨青黃不接的情況,也能徹徹底底的將基本盤紮在一氣道盟中。


    須知...


    在千年有餘之久的一氣道盟中,即便是再出色,也不是一代天驕就能牢牢紮下根來的!


    不過...


    這真的很危險!


    巨大的風險往往會帶來巨大的利益。


    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


    而李慕塵也忽然理解了陸淵身旁的這個貼身侍女為什麽要提醒陸淵,甚至臉上還帶著那種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擔憂。


    後輩總想踩著前輩上位。


    但前輩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水的。


    不僅不會放水,反而還要展現出更加兇狠的姿態,用以在無形之中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而當把這個規矩帶入到此時此刻正在討論的這件事中...


    毫無疑問,陸淵就是那個被南國毒皇下狠手對待的那個人,也是南國毒皇被迫執行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


    澹藍色的眸子微微顫動,似乎是在顯示著少女此時此刻心中不安的情緒,但在短暫的思考過後,李慕塵卻並沒有出言,反而是帶著幾分激動,低眉順眼的打量著這個麵色平靜的少年。


    極度的自信。


    極度的張狂。


    這些東西,確實讓她心折。


    但這些東西,也是要有絕對的實力作為基礎,才敢在外人麵前肆意的展現出來這些東西的!


    要不然...


    也不會人人都那麽謙遜!


    話音已然散去。


    但彌漫在房間內的氣氛,依舊還是那種安靜到詭異的氣氛。


    袁卯是個習慣服從命令的女孩,隻要陸淵明確表達出自身的意思,她不會選擇反駁亦或是提出意見;而李慕塵雖然是個無法無天的女孩,但在這個氣場強大到令她著迷的少年麵前,她承認,自己無法開口去反駁亦或是不相信陸淵。


    因此。


    產生出這種安靜的氣氛,似乎也並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過...


    物極必反。


    越是安靜,越是會在某一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破。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當然。


    隨之而來的還有紛雜的腳步聲,以及那陣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都囔聲,一同傳進了屋內三人的耳中。


    說實話。


    若是正常人,確實聽不見這陣夾雜了不滿之意的都囔聲,畢竟,正常人在十六七歲的年齡,即便是踏上了修行之路,也一般都是初窺門徑。


    想要練出點能耐...


    天賦平庸,持之以恆,基本到二十五歲之後才能練出點東西來。


    這也是這個世界大多數道士的常例。


    可惜...


    大勢力中的嫡係子弟,都不必遵守這個常例。


    就連王權霸業與楊一歎等人,都沒遵守過這個常例,就更不用提曾鎮殺過一名妖王的李慕塵了!


    好在...


    李慕塵並沒有計較的意思。


    畢竟...


    麵對門外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李慕塵能夠很輕鬆的那捏住對方的心態,反倒是那位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和和氣氣的神火山莊大小姐東方淮竹,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捉摸不定。


    不過她與東方淮竹見麵甚少,雖然有些莫名的心虛,但對付門外這個機靈的小丫頭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笑著看著這個小丫頭風風火火的跑進了房間裏,而後帶著幾分占有欲朝陸淵撲了過去,李慕塵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那樣的真誠。


    可惜。


    東方秦蘭想要看到的,並不是這個和和氣氣的場麵;鼓著小臉,看著把自己放到椅子上而後緩緩起身的小師弟,東方秦蘭踢著小腳氣鼓鼓的吐槽道:


    “果然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東方秦蘭那老氣橫秋的小模樣,讓陸淵啞然失笑;不過陸淵也沒有調笑,更沒有解釋,隻是揉了揉東方秦蘭的小腦袋,柔聲說道:


    “小師姐,正巧你來了,那就幫我個小忙如何?”


    聞言,東方秦蘭眸子一亮,得意的瞥了一眼某個不懷好意而來的家夥,幹脆利落的拍著小胸脯保證道:


    “沒問題,師弟你說吧!”


    在這個神火山莊內,她東方秦蘭可是橫著走的!


    不要說是一個小忙...


    就算是天大的麻煩,看在師弟如此尊重她的份上,她東方秦蘭也要幫到...


    “代我向你姐姐告別。”


    “......”


    看著東方秦蘭一臉茫然的表情,在一旁把玩著銀質發墜的李慕塵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絲毫不加掩飾的嘲笑聲。


    小丫頭沒想到吧!


    你走過的路,都是我和他走過並且不屑於走的路!


    想要讓他趕走我...


    想得美哦!


    你姐姐都沒做到,你能做到?


    李慕塵什麽話都沒說。


    但那種嘲笑的眼神,落在本就被陸淵一句話噎住的東方秦蘭眼中,卻好似在一瞬間就把所有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一樣。


    幾乎是一瞬間,東方秦蘭就炸毛了。


    不過...


    在炸毛之前,這個心思靈動的小姑娘顯然注意到了剛剛陸淵所說的那句話中不對勁的地方;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東方秦蘭最終還是決定不與這個李家三小姐一般見識,轉而自言自語道:


    “告別?為什麽要告別?”


    話鋒一轉,東方秦蘭已是帶著幾分誇張的驚疑,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盯著麵前的陸淵,顫顫巍巍的問道:


    “難道...”


    “你是打算拋棄我和我姐姐了嗎...”


    “贅婿不可取啊師弟!”


    “三思啊師弟!”


    “慎重啊師弟!”


    如果說在陸淵剛入門的那個時候,還沒有深刻認識到東方秦蘭的本性,那麽當十年過去之後,他已經清晰的認知到了這個逐漸長歪了的東方秦蘭,本質究竟是什麽。


    戲精本精!


    說的就是東方秦蘭。


    好在...


    在李慕塵麵前,東方秦蘭就算是再折騰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贅婿?”


    李慕塵笑吟吟的看著東方秦蘭,臉上帶著幾絲信以為真的神色,意有所指的開口補充道:


    “可以啊,我不介意的。”


    “隻不過就是虧待了他而已。”


    “癡心妄想!”,東方秦蘭張牙舞爪的朝李慕塵撲去,而後就被李慕塵輕輕鬆鬆的抓住了後脖領拎了起來,隻能在半空中可憐巴巴的看著陸淵,似乎在暗示陸淵趕緊把她從這個瘋婆子手裏救下來。


    陸淵自然是不會開口的。


    李慕塵究竟動沒動真格,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雖說乍一看上去,東方秦蘭的形象淒慘了些,但在說不過的情況下選擇動手,本身就是一種不理智的行為。


    因此,借著李慕塵的手,懲罰懲罰東方秦蘭也不錯,不求讓東方秦蘭變的像東方淮竹一樣安靜,最起碼也應該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陸淵的沉默,落在東方秦蘭眼中不由得讓她心底微微一涼,就連張牙舞爪的掙紮似乎也變弱了些,有氣無力的被李慕塵提在手裏。


    好在,李慕塵也不想長時間拎著一個累贅。


    在看見東方秦蘭停止掙紮後,李慕塵得意的笑了笑,輕哼一聲的同時,已經把東方秦蘭重新放迴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輕描澹寫的拍了拍手,“那好吧,我就先迴去了,等明天一早我再過來。”


    蝦仁豬心啊!


    說實話,若不是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東方秦蘭一定要讓這個瘋婆子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陸淵輕描澹寫的瞥了一眼安靜下來但仍然忿忿不平的東方秦蘭,而後將自己的目光收迴,微微頷首,表示清楚剛剛李慕塵的告辭。


    李慕塵的離去在情理之中。


    但對於東方秦蘭來講,卻和剛剛到來時一樣突然。


    不過...


    很快就不突然了。


    “怎麽?小師姐不肯幫我這個忙麽?”


    東方秦蘭很想拒絕。


    但迎著陸淵那略顯促狹的目光,東方秦蘭還是不由得小臉一紅,帶著幾分羞愧支支吾吾的反駁道:


    “誰不肯幫你了...”


    “我是在想究竟怎麽和姐姐說!”


    很好。


    看來,血脈壓製上的問題,東方秦蘭這輩子怕都是無法解決了。


    也幸虧陸淵早有預料,隨意的轉了轉手中的鋼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過很快陸淵就收斂起了眼中的笑意,在遞給袁卯一個眼神後,起身走到了正在糾結的東方秦蘭身前。


    “走吧?”


    “啊?”


    “我跟你去。”


    “好嘞!”


    幹脆利落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東方秦蘭一馬當先的走在了陸淵的前方,沒心沒肺的帶著陸淵來到了她們姐妹居住的地方,見到了東方淮竹。


    說實話,與東方淮竹交談,要比與東方秦蘭交談輕鬆的多,最起碼陸淵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簡單的敘述之後,就是硬著頭皮看著東方淮竹那雙如水的眸子,而後禮貌的告辭離開。


    整個過程,還不到半個時辰。


    但顯然是擾亂了這個一向安靜的少女的心緒。


    在陸淵離開之後,東方淮竹很反常的在亭子裏走來走去,直到半晌後,才在東方秦蘭古怪的目光中一聲不吭的離去。


    有些事情,她說了不算...


    但在神火山莊內,肯定有一個人能說了算!


    關心則亂。


    東方淮竹絲毫沒有意識到,刨除掉那些突發事件之外,其實陸淵是一個相當穩重的人。


    換而言之...


    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


    夕陽很快就落下。


    明月高懸。


    滿天繁星閃爍,似乎也在暗喻著從東方孤月那裏剛剛迴來、東方淮竹心中那複雜的心緒。


    神火山莊很安全。


    經過陸淵的鑄造,雖然還談不上什麽銅牆鐵壁,但對比十年前的樣子,無論是秩序還是弟子的平均實力,都得到了相當大的提升。


    更何況...


    在東方淮竹身後,還跟隨著一名提著燈籠的侍女。


    因此,遠遠的,坐在門口的東方秦蘭就看見了歸來的姐姐,興奮的揮揮手,而後一溜煙的跑到了姐姐的身前。


    “姐姐你剛剛去哪兒了?”


    “去找爹爹了...”


    “然後呢?”


    東方淮竹頓了頓腳步,而後麵色如常的進了屋,屏退了侍女,一邊脫下了外衣,一邊幽幽的歎道:


    “爹爹說了...”


    “說什麽了?”


    “說...就連他,目前也不知道小師弟的實力究竟如何。”


    話音未散。


    東方秦蘭已是僵硬在了原地。


    有些東西,是可以被推導出來的。


    東方孤月的實力,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可以和歡都擎天畫上等號;就算因為高齡而導致實力衰退,但陸淵既然能做到讓東方孤月摸不清實力...


    這意味著,陸淵現在的修為就比東方孤月高出少許!


    而且這還是保守估算!


    本就安靜的房間內,頓時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


    而在陸淵的房間裏...


    “都準備好了麽?”


    “當然。”


    “總人數?”


    “算上您,共四十五人。”


    一邊說著,袁卯幹脆利落的合上手中的本子,澹粉色眼影下的目光陡然間變的銳利了起來,麵色嚴肅的一跺腳,凹凸有致的身軀蹦的筆直。


    “請主上賦予此次行動的代號。”


    “代號麽...”


    陸淵自言自語的低語著,在短暫的沉思後,平靜的從袁卯手中抽出了那個記載著此次行動所有人員姓名的本子,伸手從一旁拿起筆,在這張紙的最上方,緩緩落下。


    “這是我們第一次主動出擊。”


    “也是人類對妖類第一次主動出擊。”


    “這次行動,若是成功,將徹底改變人族弱勢的局麵,不僅如此,甚至會進一步改變天下的格局。”


    “因此...”


    “寇可往,我亦可往!”


    “借用這句我昔年聽聞過的話,對這次行動做一總結,並且根據這個總結,給出此次行動的代號...”


    緩緩合上筆帽,陸淵將手中的本子重新遞迴到袁卯手中,任由袁卯翻開本子,一字一頓的念出了那簡短的代號...


    征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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