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禮了。”


    “公子請進。”


    少女很清醒。


    也敢確認這道令牌並不是假的。


    海波東作為米特爾家族的太上長老,行蹤一向隱秘,倒不是說海波東刻意瞞著米特爾家族,而是說,海波東身處的層麵已經超過了米特爾家族能接觸到的層麵,就更不用說米特爾家族能幫到海波東什麽了。


    不拖後腿,就算是好的表現。


    而且,如果海波東的貼身令牌丟失,無論是被偷走的,還是被奪走的,在海波東發現之後,一定會和米特爾家族說,以防有人撿到了令牌後,狐假虎威,扯著米特爾家族的這張虎皮忽悠別人。


    因此,大概率是海波東送出去的。


    因為隻有送出去的東西,才沒必要和別人提起。


    畢竟,自己的東西自己能做主。


    送給誰,也是自己說了算的。


    何況,這名少年還說出了“雅妃姐”這三個字,敢稱唿“雅妃”的人在加瑪皇都裏有很多,畢竟,雅妃還年輕,在鬥王和鬥皇的眼中,隻配叫個名字,而不配在雅妃後麵再加上“小姐”二字,雅妃小姐這個稱唿也多是其他家族族長給予的。


    裏麵的區別……


    大概就是納蘭桀和木家族長……


    納蘭桀就敢直接稱唿雅妃。


    而不使用任何尊稱。


    哪怕是在公共場合,也一樣。


    當然。


    納蘭桀最近也不怎麽露麵就是了。


    不過,換位思考的話,納蘭桀的稱唿也確實沒毛病,按年齡,如果稱唿雅妃為小丫頭,確實有點折辱的意思,但是,如果稱唿雅妃小姐,以雅妃的實力,還不夠格和一位加瑪前任元帥,更是鬥王級別的強者,平起平坐,平輩相談。


    所以,直唿姓名反倒是很客氣。


    木家族長就不敢直唿。


    因為木家的體積本就不如米特爾家族的體積,尤其是在海波東迴來之後,作為兩個實力都沒到鬥王的族長,盡管雅妃的實力比木家族長弱了足足兩個大境界,卻依然還是處於平輩的關係。


    所以,在公共場合。


    一方會在稱唿中加上“小姐”二字。


    另一方也會加上“先生”二字。


    或者加上“族長”二字也可以。


    至於說……


    為什麽不稱唿雅妃為族長……


    比如說,不叫雅妃小姐,叫雅妃族長之類的……


    雖然從邏輯上來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在加瑪皇都裏混的開的人,哪個不是老狐狸?


    沒有女人喜歡自己被叫的太老。


    區別隻是反應大不大罷了。


    和“族長”二字相比,雅妃小姐的這個稱唿無疑是捧了雅妃一把,說兩句話又不會掉塊肉,雖說這兩句話也不可能更改雅妃的意願,畢竟,雅妃能坐上米特爾家族的族長之位,本身就證明了她是一個擁有固執的自信的人,而像這種人,是不太可能聽進去其他人意見的。


    但是,說兩句話也沒什麽損失。


    大家都在默契的維持著現場氣氛。


    盡量不把獠牙放在公共場合。


    因此,自然是如此的稱唿上了雅妃。


    盡管雅妃也沒反駁就是了。


    但是,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有人敢喊雅妃姐的!


    除非是和雅妃有很深的緣分!


    畢竟,在幾年以前,因為雅妃要避開木家少家主木戰的追求,不得已,跑到了烏坦城待了一段時間,直到一年前,才跟著冰皇海波東迴到了加瑪皇都。


    以雅妃現在的年齡來算。


    離開時,也就是十多歲。


    該懂的方麵基本都懂了。


    尤其是落魄的離開,更能讓她看清誰才是願意跟她站在一個陣營裏的人,誰才是落井下石的人。


    因此,除了當年寥寥幾個給雅妃送行的人之外,其餘的米特爾家族成員,尤其是當年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全都被控製了局勢的雅妃收拾的服服帖帖。


    也隻有當年給雅妃送行的那幾個人。


    現如今,敢喊雅妃一聲姐。


    作為雅妃迴到米特爾家族後,親自從一眾仆役中選取的少女,雖然沒學會雅妃那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手腕,但也是學會了雅妃的幾分聰明。


    當然。


    這也是雅妃培養的結果。


    雅妃很清楚貼身侍女的意義。


    可以說,貼身侍女的一言一行,全部都代表著主人的顏麵,一名合格的貼身侍女需要學習的方麵有很多,唯一不需要學習的就是明哲保身的技巧。


    比如說,在一場商業交易中,雅妃需要唱紅臉,想讓雙方各退一步,卻還不想讓對方得寸進尺,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名懂雅妃心思的人站出來,破壞氣氛,說一些偏向魚死網破的話,如此一來,雅妃才可以順理成章的訓斥此人多嘴,然後,順坡下驢,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或者說,在某件事上,雅妃有什麽想要發表的意見,卻還受限於某些條件,不能親自出麵,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名知進退的人站出來,把她的意見傳達過去,並且,抗住某些不懷好意的人給其挖的坑,堅持到雅妃到現場的時候。


    而像這種至關重要的角色。


    隻有貼身侍女才能擔任。


    因此,雅妃在挑選侍女的時候,一開始就是按照自己製定的標準挑選的,經過一年多的貼身培養,時常指點,也算是把這個少女培養出爐了。


    聰明一點很正常。


    盡管蕭炎並沒有感覺。


    關上了院門,少女走在前麵,感受著身後蕭炎那份並不熾熱的目光,用餘光打量著左瞧右看的蕭炎,在心裏微微點頭。


    她不清楚這個年輕人叫什麽名字。


    但是,對方的表現無疑很正常。


    很多人以為,真正的有修養,是管理好自己的視線,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認知並不能說是錯的。


    但是,並沒有考慮到現實情況。


    眼下的現實情況是什麽?


    是雅妃不在加瑪皇都認識的朋友上門來拜訪雅妃,能稱唿雅妃姐的人,和雅妃的關係自然很好,說句難聽點的話,來這裏就像迴到自己的家一樣,大大咧咧才正常,拘謹反倒是不對勁。


    至於目光平淡……


    就更好解釋了……


    作為雅妃的貼身侍女,少女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信心的,假設滿分一百分,按六十分為及格線來計算,她的顏值至少能在八十分以上,但是,和顏值起步就是在九十五分以上的雅妃相比,她就是個醜小鴨。


    吃慣了美味珍饈的人,一定會對普通的一盤青菜表示無感。


    把這個道理放在此時此刻。


    雖然有點貶低自己的意味。


    但是,少女卻認為意外的合適。


    “公子來自何處啊?”


    一邊走著,少女一邊和蕭炎聊著。


    不想讓氣氛太尷尬,就隻能聊天。


    而且,讓一名客人覺的尷尬,讓氣氛變的尷尬,本身就是一種失職的體現,尤其是對於少女而言,雅妃教她的第一課,也是至今為止她都沒完全學會的一課,就是做一個八麵玲瓏的女人。


    時刻不讓氣氛冷場。


    聊什麽都能接兩句。


    給予另一方充足的發言權。


    這是溝通方麵的藝術。


    所以,在說完這句話後,少女很快就用開玩笑的語氣,跟蕭炎解釋道:“公子別誤會,人多眼雜,規矩還是要遵守的,起碼對我這個小小的侍女來講,是要遵守的,待會我會先進去通報,總不能見到小姐,就說有個人找她,但不知道是誰吧?”


    “無妨。”


    蕭炎對這方麵看的很開。


    想了想,也不好直接報名字。


    畢竟,他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出名的。


    雖說,他出的名全是惡名。


    隻說和雲嵐宗的少宗主納蘭嫣然立下三年之約的這件事,在眼下,雲嵐宗如日中天的環節,就不會是什麽好名聲,就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納蘭嫣然越出名。


    他這個廢物未婚夫就越會被人提起。


    而且,他也不知道雅妃方不方便,因為他上門拜訪時,也沒遞拜帖,萬一雅妃正在迴見什麽客人,他這一句蕭炎拜訪,讓這名侍女轉達進去,很有可能就會讓雅妃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


    雖說他相信雅妃的能力……


    畢竟,能讓陸淵看上的人,還是不以實力為長處的人,在其他方麵,忽然有常人不能觸及的優點……


    但是,換個角度來講,雅妃也算是他半個嫂子了,區別隻是在於,陸淵還沒確認這段關係,頂多算是個紅顏知己,或者說,妾有情,就是不知道郎有沒有意。


    他總不好再給雅妃添麻煩。


    所以,想了想之後,蕭炎也就相當客氣的一抱拳,爽朗的笑道:“待會兒,你去見雅妃姐時,就跟她說,是烏坦城裏受她和陸哥照顧的弟弟來了,就行。”


    陸哥?


    少女暗自記下這個稱唿。


    雖說這個陸哥隻是尊稱。


    隻能確定此人姓陸,性別為男。


    但是,從這個年輕人的話中能聽出,小姐和這個陸哥肯定也是認識的,麵前這個年輕人隻能算是個弟弟,因此,小姐和那個陸哥大概率是平輩相交。


    當然。


    少女也沒想太多。


    她隻是一名小侍女。


    有些事,記在心裏就可以。


    書到用時方恨少,情報這種東西,和書也差不多,她可以用不到,甚至可以認不出人,但一定不能遺忘這個重要的角色。


    更何況……


    還是來自於烏坦城……


    烏坦城算是小姐的龍興之地了。


    逆風翻盤的主要節點,就是烏坦城。


    當年,小姐離開時,除了寥寥幾個朋友送行外,連個侍女都沒有,一個人在烏坦城裏左逢右援,這才絕地翻盤,裏麵必定包含了小姐建立起的人脈網。


    也是眼下對於小姐來講,最信得過的人脈網。


    因此,或許對其他家族來講,烏坦城這種三流小城市,城裏麵連個鬥靈都沒有的小城市,不算什麽,但是,對於現在的米特爾家族來講,烏坦城卻並不簡單。


    當然。


    也許在雅妃死後,烏坦城還是那個偏遠的小城市。


    一朝天子一朝臣。


    但是,最起碼在此刻,不是什麽可以被人隨意忽略的小城市。


    “請公子稍等。”


    “我這就進去請示小姐。”


    聊著聊著,也就走到了堂前。


    少女很好的掌握著聊天節奏。


    既不會讓蕭炎感覺到太無聊,也不會讓蕭炎感覺到太嘮叨,甚至在走到堂前時,剛好停下了話題,既沒有欲言又止感,也沒有藕斷絲連感。


    藥塵待在納戒的空間裏。


    表現的很淡定。


    蕭炎是否察覺,他不清楚。


    總之,他是察覺了,但不在意。


    有的人會注重細節,但是,對於很多強者來講,注重結果,其實就是另一方麵的注重細節。


    就拿眼下舉例。


    如果蕭炎是一名鬥皇。


    有必要在這裏等待?


    有必要讓人進去請示?


    有必要忌憚這個,忌憚那個?


    完全沒必要。


    一路橫推就行。


    就像一年半前,陸淵橫推蕭家一樣。


    隔空,把古族大小姐拉了過來。


    甚至還反手鎮壓了另一名鬥皇。


    什麽是底氣?


    這才是底氣!


    是掀桌子都不怕的底氣!


    因此,如果蕭炎此刻是鬥皇,並不是說他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而是說他不想幹什麽就可以不幹什麽!


    不想等,就可以不等!


    我等在這裏,不是為了規矩,而是為了禮貌、尊重和我願意!


    因此,藥塵一點都不著急。


    坐在納戒的空間裏默默吃瓜。


    因為有些觀念,隻能等蕭炎慢慢的轉變過來,這是他教不了的,他能做的,也隻有讓蕭炎在這方麵少走一些彎路,別像陸淵那孩子一樣,遍體鱗傷。


    盡管陸淵沒說。


    但他還是能從陸淵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看出陸淵矛盾的思想,總而言之,是一個相當別扭的人。


    這就屬於思想沒轉變過來。


    但是,還被迫轉變了一部分。


    就像是一個生活在象牙塔裏,認為這世間有道理可講的孩子,出了門,卻被人兩巴掌打倒,整個人的三觀碎了一地,被迫把三觀重新粘起來,結果,拚湊出了一副扭曲抽象的藝術品。


    重點不是結果。


    而是過程。


    沒有受過傷,就不懂成長。


    但是,受傷也要分程度。


    如果感覺到了委屈,適當的流淚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委屈很多,卻憋的哭不出來,問題就大了。


    很容易導致心理方麵產生變化。


    在錯誤的道路上,頭也不迴的狂奔。


    說句難聽點的話。


    拽都拽不迴來!


    而在會客的大堂內,雅妃也猜到了來的人是誰,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坐在自己身下左手側的少女,微微頷首:“抱歉,一個遠房弟弟來拜訪我這個姐姐了,納蘭小姐,我們米特爾家族會留意市麵上有關於醫治烙毒的丹藥,但是,您也清楚,醫治這種特殊毒素的丹藥很少見,我隻能保證盡力,卻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即便,當今煉藥大會召開在即,各方煉藥師齊聚於此,丹藥的數量得到了一定比例的漲幅……”


    “我懂。”


    “就麻煩雅妃小姐費心了。”


    “納蘭家感激不盡。”


    納蘭嫣然站起身,向外走去:“雅妃小姐請留步,我還要去找幾位比較出名的煉藥師,醫治爺爺,就此告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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