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妍聽出了陸淵話裏的意思。


    稍稍有些失落。


    好在,她並不像韓月一樣想歪了。


    隻是對陸淵的離開有些不舍。


    比起從未見麵的父親,她還是更看重陸淵這個同類,尤其是在周圍所有人都不是她同類的前提下:“可我要是想聯係你了,我該怎麽辦啊?”


    “信物本身就是坐標。”


    “當然,也可以說是鑰匙。”


    “反正不管是信物還是鑰匙,它的功能性是毋庸置疑的,再說了,等你修煉到了鬥宗,憑借著手中的信物,也就是這個雙向的坐標,應該也能找到我才是。”


    陸淵如此給紫妍解釋著。


    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惆悵。


    歎了口氣,沉聲道:


    “不過,如果陀舍古帝留下的陣法不算太難的話,我倒是有辦法,把你的父親救出來。”


    “到了那時,你就是太虛古龍一族的小公主了。”


    “身份地位,就算和八大古族的繼承人相比,也不遜色。”


    “畢竟,太虛古龍一族和天妖凰一族不同,天妖凰一族隻能拚祖宗,也就是太古龍凰,這一代,並沒有九星鬥聖級別的頂梁柱坐鎮,然而,太虛古龍一族就不同了,一個九星鬥聖的族長,外加幾個七星鬥聖的群島龍王,尤其是太虛古龍一族的天賦,在境界同等的前提下,可以說,任何一名九星鬥聖都不占優。”


    “你的環境必定會發生改變。”


    “而且,還是在方方麵麵的。”


    “人脈圈,資源,地位,平台。”


    “包含以上,還有很多很多。”


    “你會發現世界很大。”


    “而我們,隻有可能在盡頭重逢。”


    紫妍一點都不願意和陸淵在什麽所謂的盡頭重逢,不滿的晃蕩著小腿,相當天真的開口反駁道:“如果事實真像你說的,那我就根本沒必要離開,那些鬥帝家族的繼承人見到我都要以禮相待,我跟著你,又有誰敢阻攔?”


    陸淵苦笑不已。


    當然,他並不討厭這種天真。


    年少時,他也曾天真過。


    隻是被現實擊敗,被迫轉變觀念。


    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反感天真。


    更何況,誰都是從天真階段過來的。


    成熟的前提是,有過天真。


    “跟著我,會很危險。”


    “一個龍族小公主的身份是不夠的。”


    “若你能成為太虛古龍一族的族長。”


    “跟在我身邊,倒有幾分保障。”


    “畢竟,你並不清楚我要做什麽。”


    “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陸淵迴絕了紫妍的提議,盡管這個提議很不錯,但是,他還是更願意跟紫妍的父親燭坤討論這方麵的問題,包括用太虛古龍一族製衡古族的計劃。


    而且,這還有個前提。


    “就是說……”


    “一切都建立在我能破解陀舍古帝所留下的陣法的基礎上……”


    “如果我不能破解陣法……”


    “你的父親依然會留在那片空間……”


    “而你,也不是龍族小公主……”


    “除非你想迴去,成為其他太虛古龍手中的傀儡,畢竟,龍族的天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們絕對不會介意占有前任族長的女兒,尤其是在占有之後,還能給爭權奪利增添勝算……”


    陸淵搖搖頭,從另一個角度,努力打消紫妍不切實際的幻想,也為了保護他自己那份微不足道的良心。


    畢竟,紫妍還很單純。


    騙一個單純的小孩子,良心難安。


    但是,如果是和一隻狡猾的老狐狸相互欺騙,最後贏了,哪怕是對於那隻狡猾的老狐狸而言,這也是技不如人,而不能把這筆賬算在良心上。


    你出招,我接著。


    我出招,你接著。


    最後,你輸了。


    如此簡單的過程。


    有什麽可以解釋的嗎?


    顯然沒有。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跟紫妍說的也是實話,陀舍古帝留下的陣法,確實很難破解,他也隻能用命運之眼去推演。


    換而言之,有可能四兩撥千斤。


    但如果陀舍古帝的陣法完美無缺。


    他的力量,達不到四兩。


    想要破解,也就無從談起了。


    如此想著,陸淵沒再理會紫妍,他已經抓到了中轉點,也就是撬開第二層空間的一條縫隙。


    手掌上,已經纏滿了銀絲。


    遠遠看上去,像是戴了一雙銀手套。


    用力一撕,一聲低喝。


    一股看上去就能感覺到更高級,更神秘的空間漩渦,在陸淵的雙手之下,被迫敞開了門戶。


    盡管這個門戶很小。


    長寬,也就堪堪十厘米。


    不過,既然有苗頭了,顯然也快了。


    鬥宗級別的鬥氣驀然爆發,讓整個修煉室裏的氣壓都下降了三分,磅礴的氣勢甚至為陸淵披上了一層光影化的法衣,讓隕落心炎都止不住的暴動了起來。


    這種聲勢,自然也驚動了守塔長老。


    幾個閃身,就進入了塔內。


    看清楚了焦躁不安的隕落心炎。


    當然,守塔長老倒是不清楚隕落心炎反常的原因,更想不到,隕落心炎之所以會暴動,是因為它在冥冥中感覺到了危險,就像有人在它身邊放了個炸彈一樣,本能的就想離遠點,所以才掙紮。


    因此。


    對於守塔長老來講。


    自然是采取了緊急措施。


    開始召集內院諸多長老。


    共同鎮壓隕落心炎。


    即便在蘇千等一眾長老抵達後,隕落心炎又詭異的不暴動了,但是,以蘇千為首的一眾長老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聯手,啟動陣法把隕落心炎爆錘了一頓,最後才各自離開了天焚練氣塔。


    從這一點上看……


    隕落心炎屬實是替陸淵擋槍了……


    而對於陸淵來講。


    他倒是不在意隕落心炎的感受。


    此時此刻,他已經和紫妍來到了迦南學院天焚練氣塔下方的第二層空間,也就是陀舍古帝的洞府所在地。


    空間的特性之一,就是無限。


    可以無限大。


    也可以無限小。


    陀舍古帝作為鬥帝,開辟出的空間不僅僅是大,而且,在客觀條件上,也保證了一個世界的基本所需。


    換句話說,空間裏的世界規則完善。


    如果不是空間還有點小。


    說是一個世界,完全沒問題。


    入目所見,就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巨大廣場,每一根柱子都直入雲霄,上麵刻著不同的花紋。


    如果修為不夠還強行觀看。


    很容易被裏麵蘊含的意念傷到。


    非要說的話,陸淵認為,這二十三根柱子其實就是仙俠裏,某些先天神靈的伴生法寶。


    比如說,魔祖羅睺的弑神槍。


    再比如說,盤古大神的盤古斧。


    可以說是成道之基。


    至於說,二十三道異火在離開前為什麽不帶走這些柱子,陸淵猜測,可能有三方麵的原因。


    第一個原因就是,其中一部分異火並沒有意識到這些柱子意味著什麽,又代表著什麽,更不清楚,隻要柱子在別人的手裏,就相當於攥住了他們的命脈。


    第二個原因是,還有一部分異火,就像淨蓮妖火、虛無吞炎,這種排名比較靠前並且誕生了靈芝的異火,意識到了,卻不敢迴來去,本能的想避開此地。


    畢竟,陀舍古帝在此處成道。


    說這些異火害怕,也情有可原。


    第三個原因是,這些柱子,也許是這些異火帶不走的,他作為旁觀者,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這些柱子裏蘊含的規則,完全可以一口咬定,能帶走這些柱子的人,相當於在這根柱子上規則道路上,走到了盡頭。


    而且,還不是遠超其他人的程度。


    而是這條路的盡頭。


    換而言之,在這個世界裏,這條規則的道路有多長,就要走多長,走到不能在這條路上再走下去的時候,才算是結束,才能拿起這些柱子。


    當然。


    別的不說。


    如果真有人類能做到這一點。


    恐怕,和先天神靈也沒什麽區別了。


    前提是,此界的先天神靈。


    總而言之。


    無論是什麽原因。


    這些柱子依然還存放在廣場上。


    而順著廣場像遠處望去。


    很好。


    什麽都看不見。


    紫妍站在原地。


    左看看,右瞅瞅。


    最後,隨便選了個方向,邁開腳步。


    卻被陸淵一把抓住肩膀,拉了迴來。


    “別亂走。”


    “這裏本身就是一個大陣。”


    “或者說,整個廣場被布下了大陣。”


    陸淵的表情異常凝重,把紫妍嚇的頓時不敢動彈,額頭上的命運之眼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跺了跺腳,沉聲道:“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就相當於陣口,也就是獨立於陣法之外的一片區域,你走的任何一步都相當於走入陣法之中,如果你不想和你的父親一樣,一錯再錯,最後,被活生生困死在陣法中,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錯,因為你和我都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本事。”


    可以說,這就是一個迷宮。


    重點是,這玩意還是單向的迷宮。


    走錯了路就不能迴頭走的那種。


    當然。


    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方法。


    仔細分析,倒也有可能走迴來。


    反正,直進直退是不可能的。


    這裏的殺陣,可不存在眼睛不好使的毛病。


    陣法這種東西,和空間不同。


    要是空間,他還能試著破解。


    甚至說,就算不是空間,而是其他的規則,他也能嚐試著破解,盡管成功的概率並不高就是了。


    但是,像陣法這種東西,非要說,是和數算掛鉤的。


    完全是一個加大難度般的數學問題。


    眾所周知。


    數學這種東西,會就是會,不會也就是徹底不會了。


    不存在語文閱讀理解題,分析不出來某句話的用意,半蒙半猜,還能往大概的方向靠一靠,找點關鍵詞,或是近義詞,蹭點分的舉動做法。


    陸淵倒不是不懂數學。


    盡管也算不上多懂就是了。


    而且,這裏指的數學題,更多的還是指數學思維,玄學概念中的數學和科學概念中的數學是兩個概念,玄學講究的數學是相生相克,五行八卦,天幹地支,而科學講究的數學是數字公式,驗算模板。


    所以……


    “也就隻好一路死過去了!”


    陸淵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


    從納戒裏,拿出筆記本,還有筆。


    額頭上的命運之眼,光芒大作。


    足足一時三刻,陸淵才停下了手。


    紫妍湊過來一看,竟看到了一個不規則的圖形,就像是地圖一樣,隻不過是迷宮版本的。


    不少路上還畫了叉。


    其中兩個地方,用圓圈標注。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空白。


    “一萬五千次整。”


    陸淵揉著發痛的額頭,把筆摔在了筆記本上,罵罵咧咧:“才探明了這座大陣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總麵積,但凡沒有陀舍古帝玉,怕是繞道老死,都繞不出去!”


    紫妍嚇了一跳。


    連忙摸了摸陸淵的額頭。


    似乎認為陸淵發燒說胡話了。


    被陸淵無語拍開,叮囑道:“在我探明一切前,不允許離開此地半步,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紫妍看著陸淵的模樣,連連點頭。


    隨後,擔憂的反問道:


    “你真的沒問題嗎?”


    “你看你滿頭的冷汗。”


    “要不,就停下來歇一歇?”


    “我不餓的,放心吧!”


    陸淵一臉黑線,隨手一撣,額頭上因大量計算而不自覺冒出的冷汗,頓時發散成了水分子。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好在,他也清楚紫妍的本性。


    沒怪紫妍說出這種沒腦子的話。


    隻是淡淡的提醒道:“這不是我累不累的問題,也不是你餓不餓的問題,而是咱們倆會不會被人發現的問題,韓月的火晶卡裏可沒有多少點數,隻給了咱們兩天時間,雖說可以後續補充,但是,我並不想把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所以,還是趕緊預算,比較好。”


    紫妍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因為她是強榜第一。


    還是太虛古龍。


    所以,也不需要天焚練氣塔輔助修煉。


    她的修煉日常就是吃吃吃。


    然後,在吃飽了之後,睡睡睡。


    消化掉營養後,繼續吃吃吃。


    然後,一次次重複這個步驟。


    所以,她的火晶卡,就是一個白板。


    可以說,比她的納戒還幹淨。


    因此,要說支援,她是真做不到。


    不過……


    “這張圖你還是可以看看的。”


    “畫叉的,是死路。”


    “兩個圓圈。”


    “一個是你父親的所在地。”


    “另一個是洞府的入口。”


    “也就是離開這個陣法的出口。”


    “不過,考慮到咱們這次的目標是把你的父親救出來,而不是進入洞府,也就沒必要刻意計算進入洞府的路線了。”


    “主要是這條路隻能進不能退。”


    “估摸著,洞府裏,有離開的路。”


    “想退迴來,恐怕不可能。”


    陸淵並沒有藏私。


    把本子一推,給紫妍指點迷津。


    額頭上的命運之眼微微轉動。


    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有餘。


    相當於四個多小時。


    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起身,拍了拍褲子。


    “走吧。”


    “帶你去見你的父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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