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的話,可以說是情理並重。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而且,雖然在明麵上,慕青鸞和鳳清兒才是兩閣的大師姐,兼職領隊,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陸淵顯然才是在場這些人中最強的那個人。


    強者想要獲得話語權,一般來說,都不會太麻煩。


    陸淵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服從強者的命令,尤其是在自家大師姐沒發話,並且,哪怕是發話了,兩條命令也不衝突的基礎上,這些風雷閣和星隕閣的弟子,還是會遵守這種在修煉界中可以說是相當基礎的規則。


    這一次沒有混亂。


    當然,也隻是相對比來說。


    相互商議的聲音肯定還有。


    隻是沒有了爭吵而已。


    也沒有動手。


    和剛剛向黃泉閣弟子動手比起來,自然是很禮貌也很安靜的,但是,和此刻一言不發的鳳清兒,還有站在另一邊,同樣一言不發的慕青鸞相比,這些弟子的聲音就無疑顯的很吵鬧了。


    鳳清兒和慕青鸞動手,是真動手。


    所以,兩人體內的鬥氣,都已經被彼此耗費的差不多了,眼下,雖然停手,雖然也談不上麵色蒼白,氣血虧空,但是,在氣息和氣勢上,還是有所虛弱的。


    氣勢和之前比起來,少了幾分銳意。


    氣息不穩,唿吸時急時緩。


    可以聽出來,兩人都在努力調整唿吸的頻率,隻不過,因為剛剛才動完了手,眼下不可能一兩秒就恢複如初,所以,還是從這些小細節上,被迫暴露出了自己狀態很差的事實。


    不過,和慕青鸞比起來,鳳清兒的心中卻是安全感滿滿。


    倒不是因為雙方眼下握手言和了。


    而是說,陸淵就站在她身邊。


    有這樣一個實力穩定在九星鬥皇,抽冷子可以擊殺五星鬥宗,指揮能力出色,對外對內都有一把刷子的師弟做後手,幫你收拾爛攤子,說句實話,真的是給予了一位師姐滿滿的安全感。


    而對於慕青鸞來講。


    要說失落,肯定是有的。


    陸淵帶給她的驚喜越來越大。


    從最開始的一見麵,得知,陸淵是玄衣尊者的關門弟子,也是一位十六七歲的五品煉藥師,她是驚訝的,到後來選拔賽開始後的第二次見麵,也就是剛剛陸淵單挑那隻六階大地魔蠍的時候,得知,陸淵不僅僅是一位鬥王,還是鬥王中,實力相當強勁的那種存在,不是什麽水貨鬥王,算上煉藥師的身份,完全就是一個全才,她是有幾分拉攏之心的,再到最後,也就是眼下,陸淵用自己的行動,充分證明了他在大局觀上擁有不遜色她們兩人中任何一個的手腕,她倒還真有點羨慕起了鳳清兒。


    當然,別誤會。


    不是羨慕鳳清兒的實力。


    也不是羨慕鳳清兒的手腕。


    更不是羨慕鳳清兒和陸淵的關係。


    假設給她同等的基礎條件,她有信心比鳳清兒做的更好。


    但是……


    運氣這種東西是羨慕不來的……


    別說隻是羨慕了,搶都搶不過來……


    這玩意和實力沒有多大的關係。


    並不是說,實力強,運氣就好。


    該倒黴的時候,鬥聖也會倒黴。


    當然,這是慕青鸞的個人看法。


    用在她目前已知的境界上,很合適。


    但是,並不適用在更高的境界上。


    大道三千這句話,可不止說說而已。


    非要說的話,運氣這條道路,歸命運這條道路執掌,可以說是命運衍生出來的附屬詞條之一。


    命運,時間,空間。


    這是最接近“力”的道路。


    沒有什麽比它們更接近了。


    因此,如果想要操控運氣,其實並不需要踏上命運這條路,哪怕隻是在命運這條道路的門外徘徊,也能從門縫裏悟出幾分運道的運用法門。


    因此,站在最高的角度來講,單純的認為實力不能決定運氣,是一種錯誤的認知思想。


    確實有很多超凡者做不到。


    但是,有人可以做到。


    畢竟,在理論上,運氣和實力是可以掛鉤的。


    雖然掛鉤的不是運氣。


    而是掌管運氣的命運。


    不過,慕青鸞的眼光還達不到那種高端的地步,所以,她還是很羨慕鳳清兒的運氣的,認為自己錯失了先機,如此一來,才失去了和陸淵建立良好關係的時機。


    但是……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


    也就是從陸淵這個角度來講……


    鳳清兒的運氣就真的很好嗎?


    顯然不是的。


    慕青鸞羨慕鳳清兒的好運,實際上,是陸淵一步步算計出來的,用命運之眼觀望未來,雖然未來的道路有很多,不是一成不變的,但是,隻要走對了每一步,幾乎就能得到注定的結果。


    這就是命運的恐怖性。


    甚至可以改變未來。


    比如說,在命運之眼的觀測裏,原本在一件事情的一個轉折點上,隻有三種可以被選擇的命運,但是,假設我現在做出了什麽舉動,就有可能根據我現在準備的現有條件誕生出第四條路,這將意味著,我在這個時間段裏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沒有確定,任何人的任何舉動都會被我預判成功,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在這個時間段裏,保守住任何一個秘密。


    所以……


    什麽好運黴運……


    都隻不過是別人手中的玩物!


    就像陸淵自己也在時常思考的一個問題一樣,命運這條道路如此恐怖,他,還有很多踏上這條道路的未知超凡者,是否也是其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呢?


    強者可以操縱弱者的命運。


    如果不知道,他就不會想到這些。


    如果不知道,他也就不會感到恐懼。


    但是,換位思考的話,他能想到這些並且感到恐懼,是否也是一位未知的存在,算是他在這條路上的前輩,經過了一係列計算之後的結果呢?


    現在的他無法找到答案。


    未來的他或許也無法找到答案。


    命運的恐怖特征就是如此。


    從算計開始的那一刻,被算計者就注定了不可能跳出幕後黑手的棋盤,就算是想從世界之外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被算計者也要先跳出棋盤再說。


    而像這種機會……


    或者說,隻是這種可能性……


    幕後黑手是不會忽視不理的!


    當然。


    說一千道一萬,想這麽多沒有用。


    就算他現在知道了答案。


    難道,他還有反抗的力量不成?


    他並不是不可替代的。


    確切的說,在這世上,就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


    因此,對於他本人來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過好當下,也可以說是,盡人事,聽天命。


    慕青鸞倒還不清楚,陸淵已經預判了她的想法。


    羨慕了片刻後,也沒說什麽。


    這是個聰明的女孩。


    或者說,所有不隻是依靠著實力做到這種級別位置上的女孩,腦子都不笨,也都基本上沒有戀愛腦。


    重點是,戀愛腦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戀愛腦得到迴應,甚至是最終修成了正果,就不叫戀愛腦了,應該叫一見鍾情,並且至死不渝。


    戀愛腦沒得到迴應,那也不應該被稱為戀愛腦,往好聽了說,那叫單相思,往不好聽了說,那就叫舔狗。


    無論怎麽說,都輪不到戀愛腦這個比較不好聽的詞匯發揮形容人的作用。


    可悲的是,很多人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看見追求得不到迴應,就說是戀愛腦。


    看見付出得不到迴報,就說是戀愛腦。


    絲毫沒想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單相思的人不在少數,在感情這件事上,付出不一定能得到迴報的這種情況,也被感情中的雙方習以為常。


    因為那時的感情很純粹。


    我喜歡你,就這麽簡單。


    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


    但是,我喜歡你,我願意為你付出,那是我的選擇。


    旁觀者會尊重這一份感情。


    就算不尊重,也不會去嘲笑。


    因為這是對一名勇士最大的包容。


    而不是拿戀愛腦去侮辱這種人。


    畢竟,沒人規定,我喜歡你,所以你就必須喜歡我,也沒人規定,我為你付出了什麽,所以你就必須要償還我什麽,要不然就不能接受我的好意。


    因此……


    喜歡肯定是有的……


    都是年輕人。


    慕青鸞也不是塊石頭。


    但是,也僅限於幾分好奇下的喜歡。


    就像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喜歡和感興趣的區別,而能搞清楚喜歡和愛的區別一樣,說是喜歡也可以,說是感興趣也可以,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當一對兒陌生的男女動了想要了解彼此的心思時,這就是喜歡,而當了解過後還希望和對方接觸時,這個過程就是從喜歡變成愛。


    能包容對方一切,就算是愛了。


    所以,慕青鸞說喜歡也好,說隻是對陸淵感興趣也罷,她的注意力確實是不由自主的被陸淵拉走了不少。


    當然。


    對於陸淵來講,他倒沒什麽心思。


    他對於命運走向的把控非常精準。


    而在有些命運的分岔口處,是可以進行雙向兼容選擇的。


    就像眼下。


    隻帶著鳳清兒走,也可以。


    帶著風雷閣弟子一起走,結果不變。


    帶著慕青鸞走,最終結果也一樣。


    帶著星隕閣走,最終結果還是一樣的。


    而帶著星隕閣眾人和風雷閣眾人一起出發,結果依舊是一樣的。


    選擇了和沒選擇,沒什麽區別。


    而在這些選擇中,決定這些選擇是否有區別的關鍵點在於,在以上提到的這些選擇中,他並不具備作為變量的能力,有他沒他都不會對結果造成什麽影響。


    假設沒有他。


    風雷閣一行人依舊能抵達山頂。


    星隕閣一行人也一樣能抵達山頂。


    頂多是鬥氣恢複上,有所不同。


    畢竟,他們還要解決路上的對手。


    因此,最終結果本就如此。


    無論他怎麽選擇,結果都一樣。


    而不一樣的變量,是黃泉閣。


    如果沒有他阻攔黃泉閣,接下來的局勢會發展成三方混戰,死傷頗多,雖然談不上三方勢力全部出局,但是,這三方勢力也基本沒什麽後續作戰能力了。


    還是某隻噬金鼠跳出來,給這三方勢力帶的路,保證了這三方勢力安安穩穩的走到了山頂。


    但是,因為有他的阻攔,接下來的局勢就走向了一個注定的結果,星隕閣和風雷閣都能安全抵達山頂,沒有減員,而黃泉閣則是受損嚴重,減員更是嚴重,最終被某隻噬金鼠帶著,堪堪爬到了山頂,保留住了黃泉閣最後一絲顏麵。


    這才是變量。


    是命運的分叉口。


    當然。


    改變命運這件事其實很簡單。


    可以選擇動手,也可以不動手。


    在關鍵時刻,隻需要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場戰鬥是立刻開打,還是劍拔弩張的試探片刻默契停手。


    隻不過,他不太喜歡動嘴。


    而且,也懶得跟王辰這個樣貌並不好看的青年說話。


    所以,才選擇了這種方法。


    因此,在這次選拔賽的唯一一個變量退場後,究竟是一起走,還是分開走,對陸淵來說,意義不大,也就隨意開口,向慕青鸞發出了邀請:“一起走吧,路上,說不定能有個照應。”


    慕青鸞沒有拒絕這句提議。


    確切的說,該拒絕的不是她。


    想拒絕的肯定是鳳清兒。


    因為此刻的陸淵,就是個香餑餑,鳳清兒像是防賊一樣在防著她,要不是這句提議是被陸淵說出來的,她絲毫不懷疑鳳清兒會一口迴絕。


    但是……


    既然是陸淵提出來的……


    那也就不能怪她順杆子往上爬了!


    在鳳清兒隱藏著幾分敵意卻並不明顯的目光中,慕青鸞幹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甚至還滿是挑釁的對鳳清兒笑了一下,盡管慕青鸞並不認為那是挑釁的笑容,更應該是嘲諷的笑容才對。


    “鋒矢陣。”


    “我做最強的那個攻擊點。”


    “鬥王七星以上的弟子出列。”


    陸淵很自然的接過了指揮權。


    在鳳清兒和慕青鸞沒意識到的情況下。


    隨後,對陣容做出了安排:“鬥氣損耗一半以上的弟子,站在最中間,七星以上的作為第一道防線,五星以上的作為第二道防線,三星以上的作為第三道防線,當第一道防線中的部分成員,鬥氣損耗達到一半,立刻示意第二道防線的對位成員,由第二道防線的對位成員補上空缺,第三道防線的運轉模式也一樣,都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


    星隕閣弟子和風雷閣弟子參差不齊的迴答道。


    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當然,這不是軍隊。


    陸淵也就沒再要求聲音必須整齊。


    安排完陣型後,頂在最前麵。


    把慕青鸞和鳳清兒安排在最中間。


    讓這兩個剛剛打完一場的冤家趕緊恢複鬥氣。


    隨後,一路莽穿,直奔山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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