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宮家的人這麽專橫跋扈,用的刀卻如此細巧,會不會在背後被人笑掉大牙。”憨厚的趙天啟說道,似乎是講了個笑話。


    “這是南宮耀功夫沒到家而已,等內勁充足,再大的刀也能駕馭,甚至是如我周家功法一般徒手釋放內勁。”周睿說道,感情南宮耀此時內勁不足,因此要借助兵刃來節省兵刃上所蓄的內勁。


    獨孤躍的槍法還算嫻熟,長槍有些時候可當做長棍來用,所以槍法也有掄掃劈點刺這類招式,但由於多了一個槍尖,因此正宗槍法又明顯區別於棍法,如圈攔舞花這些用法就屬長槍特有。南宮耀的功法則決定了必須近身戰鬥,所以南宮耀一開始有守無攻,獨孤躍占據上風。但是長槍長於攻擊卻不利於防守,果不其然,獨孤躍發現破綻持槍直刺南宮耀左胸,南宮耀一個側身避過,獨孤躍發現此時迴撤似有些不及,往左掃已沒了發力的空間,正欲往右橫掃以便收迴長槍,卻發現槍動不了了,原來長槍另一端已被南宮耀夾住,這還不算,南宮耀正側身往前,他的刀隨之從左至右橫削而來,削向自己握搶的右手,獨孤躍想都沒想,放開長槍往後躍去。台下觀眾一片歡唿之聲,很明顯是給南宮耀的。


    “看來一寸長一寸強隻適用於真正的戰場,獨孤躍用槍對戰,失策了。”趙清霜說道。


    “清霜姑娘此言差矣,南宮耀明顯是誘敵,獨孤躍又不夠狠,那一槍前刺明顯猶豫了,南宮耀才會有機可趁。”周睿不屑道,眾人聞言才恍然大悟,看來南宮耀是吃定了獨孤躍。


    “獨孤躍沒了兵器,還是南宮耀的對手嗎?”趙天啟問道。


    “不好說,獨孤家的拳腳功夫也不錯,看看獨孤躍如何應對吧。”周睿說道,似乎認為獨孤躍並不會就這樣認輸。


    獨孤躍此時也明白過來南宮耀是誘敵,再看對方嘴角的壞笑,以為對方是在嘲諷他,暴脾氣上來,眼睛瞪得更大,嘴角似乎也帶上了一抹輕蔑的笑。紮了個馬步,雙手屈指成爪,看來是打算使用擒拿手的功夫。南宮耀有刀戰空手,沒有等對方先出手的道理,上前一陣搶攻,可惜事與願違,南宮家的功法長於勁力,招式一塊卻是短板,當然如南宮耀的祖父和父親之輩,眼界高遠,似那個層麵的高手已不拘泥於招式,但南宮耀還未達到那種境界,招式又不甚精妙,很快也被獨孤躍欺身上前,一個空手入白刃,卸下了南宮耀的刀,兩人看來又要如初賽一般用拳腳定輸贏。


    “獨孤躍這招空手入白刃還算不錯,但若是對上趙家刀法,就不一定能奏效了。”西門川說道,順帶讚了一句趙家兄妹。


    “西門大哥謬讚了,要是對上西門大哥的刀法,一定不能奏效。”趙清霜笑道,同樣也讚了一下西門川。


    “喂,你們這麽互相吹捧有意思嗎?你們怎麽不說要是對上周睿他根本不敢有這個想法。”周睿說道,說得似乎自己的刀法招式有多精妙,眾人聞言均不言語,僅就招式而言,周家和南宮家不過五十步笑百步。


    見沒人理他,周睿也不在意,又自顧自說道:“又要開始肉搏了,我喜歡。”眾人聞言紛紛側目,仍舊沒有言語。


    二人並沒有多做交流,立馬動上了手。要說拳腳功夫,首屈一指的當屬禪宗,禪宗之後,當屬打獵放牧為生的何家和近身肉搏經驗豐富的獨孤家。獨孤家作為王朝統治者,在前朝時更是軍事世家,存在至今也有一套實用的拳腳功夫。南宮耀的狠辣此時給他加了分,不至於輕易被打敗。所謂狠辣,是對對手,也對自己,江湖有個說法:不怕遇到高手,就怕遇到不要命的。這個過程就如象棋對子,你吃我一子,我也吃你一子;你挨我一拳,我也挨你一拳,就看誰更耐打,誰更狠。兩人拳來腳往,到後來竟像潑皮無賴打架一般,完全沒有招式可言,台下卻歡唿聲一片。


    “不錯不錯,本少爺喜歡。不過要是這樣打,還是南宮耀的贏麵大一些,就憑他夠狠。”眾人聞言均覺得有理,畢竟趙天龍也說過同樣的話。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些人似乎低估了獨孤躍的暴脾氣和戰鬥意誌,兩人戰至最後,停手站立,都搖搖欲墜,似乎南宮耀更嚴重一些,踉蹌著腳步一步步往比武台邊緣倒退而去,眼看就要掉下去,獨孤躍此時卻做出了向前奔跑的動作,看姿勢竟是要去拉住南宮耀;可在獨孤躍距南宮耀還剩兩步遠時,異變陡生,南宮耀的腳步不再踉蹌,一個旱地拔蔥,然後雙腳並攏前踢,正中獨孤躍胸部,獨孤躍後退幾步後緩緩仰麵倒下,倒地後似乎再也起不來,全場一片嘩然,這還不算,南宮耀撿起自己的佩刀快步向前,不知意欲何為。正當人們震驚萬分之時,一個身影飛入場中擋在南宮耀麵前,隻見那人左手按住南宮耀持刀的右手,右手順勢一個巴掌,“啪”一聲脆響,全場又是一陣驚唿。


    出手的自然是南宮乾,南宮乾的想法是這人丟盡了南宮家的臉,其實他卻忘了,這才是南宮家一貫的作風。場內外頓時一片寂靜,誰也不知該如何收場。當然,仍有人旁觀者清,提醒在場人應先把獨孤躍送下去醫治。隨後獨孤躍就被送去醫治,南宮耀父子也下了台。南宮乾正和周君以及主持的將官商議如何判罰最後的結果,周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南宮乾自己決定。


    商議已定,最終將官宣布道:“依照大會勝負判定規則,本場比賽南宮耀勝;同時依照大會規則,出手不知輕重者,取消參賽資格;取消南宮耀剩餘比賽資格,之後與南宮耀對戰者自動晉級。”此言一出,場下議論紛紛。


    “南宮乾這個人,生在南宮家可惜了。”周睿歎道。


    “周大哥為何這麽說?”趙清霜問道。


    “此事在下那個叔父定是讓南宮乾自己決定,他可以直接判南宮耀勝而不取消後麵的比賽資格,但他還是嚴格執行大會規則;同時並沒有完全取消南宮耀的成績,前八名還是有南宮家一席之地。如此為人,如此機智卻又如此低調謙遜,竟然不被南宮本所喜,不是可惜是什麽?”周睿解釋道,眾人聞言不僅對南宮乾刮目相看,也對周睿刮目相看,別看周睿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這種事情看得比誰都清楚。


    將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九號簽的鄭賢家中急事不能到場參賽,八號簽的周睿自動晉級;下麵請七號簽的李薇和十號簽的林山上台對戰。”


    “家中急事,不知是真是假?”西門川說道,此話明顯是對周睿說的。


    “應該是真的吧,這兩天的確沒再見到鄭賢弟了。”趙天啟說道,之後再無人言語,專心看台上的二人對戰。


    太平曆七二一年九月初二午時,雲都城外,西山山頂。


    由於西山山頂可以一窺雲都全貌,大昭寺遂在山頂建了一個觀景台。至此,大昭寺不僅是禮香拜佛的場所,也成了一個觀景聖地。說是觀景台,其實也就是一座涼亭而已。此時臨近午飯時分,觀景台和去觀景台的路上人影稀疏,此刻的觀景台上,一男一女並肩麵東而立,從背後看,男的一襲藍色交領衣袍,身材挺拔負手而立;女的一身霜色衣裙,長發飄飄,身段柔美,不知道者,恐會以為這是一對下凡的神仙眷侶。這自然就是趙天龍和獨孤若雲,今日陽光明媚,此刻溫度漸髙,獨孤若雲摘下了鬥笠,也卸下了披風交於隨行的侍女保管,侍女靜立台下不遠處。


    “西山不愧觀景聖地,不僅能一窺雲都全貌,如此天朗氣清,著實讓人心曠神怡。”趙天龍說道。


    “趙公子不想問問本宮簽解得如何嗎?”獨孤若雲說道,並沒有接趙天龍的話頭。


    “公主想說,自會告知在下;公主不想說,趙某卻問出了口,未免唐突。”趙天龍說道,這句話說得合情合理。


    “趙公子原來也是不解風情之人,難怪如此年紀尚未婚配;本宮大哥也是,即將年滿二十五周歲,正妃之位卻一直虛懸。”獨孤若雲歎道。


    “趙某怎可與王爺相提並論,王爺和公主生在帝王家,婚姻大事既是家事又是國事,實無太多兩情相悅可言。”趙天龍歎道。


    “趙公子同樣也是世家子弟,家主難道不會為了平衡下屬各方勢力,犧牲你們兄弟姐妹的幸福?”獨孤若雲問道。


    “自然是會的,家中兄長聽說已經婚配,正妻是當地大家閨秀,兄長心儀之人身份地位低下,不為家父所喜;但家父為了顧及兄長感受,允許兄長納那名女子為妾。趙某此次迴落雲城,估計也是同樣境遇,趙某倒無所謂,隻是如此不解風情,苦了人家姑娘。”趙天龍歎道。


    “趙公子過謙了,許是公子心儀之人尚未出現吧。”獨孤若雲說道,說完沒了下文,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其實這不能怪獨孤若雲,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兩人男未婚,女未嫁,如此美色當前,趙天龍卻無動於衷,矜持卻自信的獨孤若雲自然心下不快。當然也不能怪趙天龍,趙天龍背負太多,不知未來如何,並不想某一天獨孤若雲抱著自己的屍身痛哭殉情。


    許久之後,獨孤若雲突然問道:“趙公子相信命運嗎?”


    “公主為何會如此問?”趙天龍言不由衷的道,獨孤若雲的身世遭遇聽獨孤陌提到過,此時獨孤若雲願意說,就讓她自己說出口,至少不會積怨成疾。


    “本宮的身世趙公子應該也有耳聞。生母難產而歿,母妃有大哥,這些年雖不曾虧待我,卻也說不上無微不至;青梅竹馬的表兄,那時候本宮一直以為今生會和表兄白頭偕老,如今表兄十年來生死未卜,此刻卻可能要接受自己不想要的婚姻,本宮的命好苦。”獨孤若雲說道,說完似有幾滴清淚無聲落下。趙天龍聞言並未言語,要說命運悲慘,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家破人亡,上有姐弟不知流落何處,下有父母同門死不瞑目,麵對從前青梅竹馬的戀人,卻不能表明身份。


    “命運一事,實難言說,但趙某認為,三分天定,七分人為,人不應該因為過去的遭遇而放棄對未來的希望,且公主的事尚未蓋棺定論,無需如此自怨自艾。”趙天龍說道,自己也不知這話算不算是勸解。


    其實除了兩人的立場不同,獨孤氏還相對特殊。獨孤氏雖也屬武林勢力,畢竟曾是封建王朝的家族,皇帝又以天子自居,封建迷信的程度比其餘世家更甚。最直觀的,禮部上承封建禮製為厲朝服務,諸如婚配、祭祀、祈雨無不需擇良辰吉日而行。敬畏天地,明尊卑本也無可厚非,然世間也多了許多過度迷信天地鬼神,怨天尤人之輩,一遇挫折便哀歎命運,求神拜佛以期老天開眼。世家之人雖也敬畏天地,可同時如趙天龍般主張依靠雙手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卻不在少數。


    “南宮家勢大,南宮榮點名要本宮,父皇此刻也是左右為難,此事難有轉機。”獨孤若雲歎道。


    “就此下結論太早,趙某有一言,不知當問不當問?”趙天龍說道。


    “今日本宮與趙公子推心置腹,公子何需如此拘謹。”獨孤若雲道,示意趙天龍有話直說。


    “公主是不想嫁入南宮家,還是放不下自己的表兄?”趙天龍問道。


    “吳媽曾問過本宮同樣的問題。uu看書 wwuukashu 南宮家的人名聲太差,本宮想人也不怎麽樣,王兄也不希望本宮嫁入南宮家;至於表兄,本宮也不知道是希望和他長相廝守,或者隻是單純想知道他還在不在世上。”獨孤若雲幽幽的說道,眼眺雲都,麵色已經恢複平靜。


    “趙某明白了,無論公主表兄還在不在世上,公主都不願嫁入南宮家。”趙天龍總結道。


    “不錯,趙公子既有此問,定也不希望本宮嫁入南宮家吧。”獨孤若雲說道,表情中帶有狡黠,似乎有點好奇趙天龍的動機。


    “公主如此人物,正人君子都不忍褻瀆,南宮榮好色不算,狐假虎威,欺男霸女,天下皆知,此人確非良配。趙某與公主相識一場,自不願公主被如此人物褻瀆。”趙天龍振振有詞的說道,說得如此滴水不漏,獨孤若雲仍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


    沒聽到獨孤若雲接話,趙天龍問道:“公主剛才所說的吳媽是什麽人?”


    “吳媽是本宮的奶娘,一手將本宮帶大,除了王兄和母妃,與本宮最親的人就是她。”獨孤若雲答道。


    趙天龍卻沉吟不語,許久才說道:“此人是公主的把柄和軟肋,需得多加照拂。公主和王爺身份尊貴,難以下手,卻難免有人打她的主意逼公主就範。”


    “趙公子提醒的是,公子說聯姻一事下結論太早,可有良策?”獨孤若雲問道。


    “此事需得從長計議,一切全賴王爺從中運籌,趙某隻是略效犬馬之牢,不過目前最要緊的就是拖下去。”趙天龍說道,並沒有明說,而是把一切又推給了獨孤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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