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艾絲琳淡然的說。


    之後外麵的人走了進來敬了個禮,她身上的標準顯示是她參謀部的。


    來人敬禮時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平板,之後又看了眼艾絲琳說道:“請問你是艾絲琳.依普雷卡小姐嗎?”


    艾絲琳見狀也懶散的迴了個禮說:“是的,怎麽了嗎?”


    來人:“哦,我是歐洲戰區參謀與協調部的,請您這幾天就開始出發前往天命總部,務必要在12月3日之前抵達”。


    艾絲琳並不想去,於是她問便道:“為什麽?”


    來人搖頭說:“抱歉,這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整個西班牙和法國的少校以上的女武神都要前往”。


    於是艾絲琳看著窗外說:“是有什麽進展了嗎?”


    來人沉默了一會後說:“聽說是發現了侵律的弱點,但因為要上太空,所以要提前準備”。


    艾絲琳笑了笑,打敗侵律……怕更是無可奈何的破釜沉舟吧。


    此時西班牙全境已經失守,南意大利也失守了,莫斯科保衛戰不知還能打多久,新絲綢之路也就剩下伊朗,阿富汗和土耳其那一條線了,至於北美一個月前就全軍覆沒了。


    再不反擊,以後怕是連反擊的計劃都沒了。


    於是艾絲琳思考了一會後說:“那杜晴雯會怎麽辦?”


    “轉移,她們也是精銳,所以之後也會被轉移至天命總部”。


    這是要放棄法國?


    不對,要放棄的話早就放棄了,而且隻集中少校以上的。


    可現在有少校軍銜的,不是像她這種身經百戰後還立功的老兵和預備軍官,那就是在戰前就已經是女武神了。


    ……去看看吧。


    ——


    一個小時後,在馬賽前往阿爾卑斯山的專用客車上。


    亞爾薇特拍了拍艾絲琳的肩膀安慰著說:“別太傷心,你現在這樣她們見了也會傷心的”。


    艾絲琳笑了笑收起照片後說:“我沒事的營長,在前線的都知道這些,我隻是……還不習慣”。


    亞爾薇特眼裏閃過一絲悲傷後看著車窗外說:“我明白,我明白,命運就是這麽的冷酷”。


    而艾絲琳雙眼無神的看著車頂說:“是啊,命運真是個操蛋的東西,有時我覺得要是沒這場戰爭,那她們的生活會不會好的更過,但冷靜後想一想,發現就算沒有侵律戰爭,她們也依舊不會好過”。


    亞爾薇特感覺艾絲琳變的有些太過喪了,於是便反駁說:“不一定吧,像波奇她的手啊,像醫生,雕刻,畫畫她都可以幹”。


    艾絲琳知道亞爾薇特是想糾正她,要在平時她是不會反駁的,但她壓抑的太久了,於是她直接說道:“但波奇不會成為其中的任何一個,她極度缺乏自信,別人說什麽那她就是什麽,而且她也不會去嚐試新的東西的,所以那些東西她都接觸不到,這樣她就無法成為你說的那些”


    這一下就把亞爾薇特幹沉默了,她不是不了解波奇,但她也不是太過了解。


    因為全營幾百號人……哪怕波奇百戰的第一批老兵,但那樣的人全營還有幾十號,而她的能力,精力和記憶都是極其有限……


    於是亞爾薇特換了個思路看著艾絲琳說:“那其他人呢?她們總不能也是這樣吧”。


    艾絲琳也認真的看著亞爾薇特說:“營長,你是在十三就進入了天命,你是極少的天才和幸運兒,更別說你還是成功了的,所以你了解底層的困境,但不是特別的了解”。


    這話讓亞爾薇特沉默了。


    於是艾絲琳接著說:“我不是指責你,我們就拿平板來舉例,營長,你覺得平板怎麽樣?”


    亞爾薇特有些可惜評價到:“能力上和我差不多,性格方麵也果敢為人處事也不錯,就是有兩個的問題,一是有些道德潔癖,見不得犧牲,因為這會讓她對犧牲十分的糾結,二是崩壞適應性差了點”。


    “是的,可就是因為她就是在崩壞適應上不行,所以她在戰前沒有像你被天命選中,你也知道,光被選中了也隻是第一步,後麵的競爭也異常的激烈,可營長你也了解神州的內卷吧?”


    亞爾薇特點點頭說:“知道,在那裏,考上部分地區的公務員的概率比成為戰前的正式天命女武神的概率還底”。


    於是艾絲琳看著亞爾薇特說:“那營長對戰前的社會情況也不用我多說了吧,你覺得以她們的能力會翻身嗎?”


    亞爾薇特在考慮了好一會後歎了一口氣說:“不能,而且戰前就有經濟危機的前奏了,而杜晴雯在能力方麵是個慢熱的人……”。


    於是艾絲琳繼續看著車頂說:“是啊,要是沒這場戰爭,那平板大概率就還要繼續孤身闖蕩,飯桶大概率還要在那個血汗工廠打工,貓貓大概率還是個小偷,而波奇大概率還是繼續渾渾噩噩的,之後再過個幾年遇上新一輪的全球經濟危機……”。


    亞爾薇特見此心裏不由得想到:理智的人真難勸,因為他們已經有一套完善的邏輯鏈了。


    而要是那個人還即聰明還理智,那不僅更難勸,那搞不好還會把勸的人也轉化了。


    看到亞爾薇特有些沮喪,艾絲琳便抱歉說:“營長,我隻是壓抑的太久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感覺……我已經走不出來了”。


    這讓亞爾薇特實在是苦笑不得,但她也隻能迴複道:“沒事沒事,隻要不影響行動就行”。


    二人心裏都清楚,艾絲琳這情況,在平時,最輕也是要被批的,最重是要被押送軍事法庭或強製退伍的,因為要是在雙方差距不大的戰爭裏,意識和情緒在關鍵時刻是有決定性的作用。


    艾絲琳這在平時就算是擾亂軍心。


    但這次戰爭和以往的所有戰爭都完全不一樣,雙方的差距太大了,簡直就是現代人和原始部落裏的人打仗。


    所以在這場戰爭裏,人的情緒是無法掀起任何的波瀾。


    你恐懼也好,憤怒也罷,不管你的情緒是怎樣的,在前線都是無用功。


    亞爾薇特是個有心的指揮官,她在自己的隊伍裏做過調研,也看過天命的調研報告,像艾絲琳這種人和情況,在前線不僅不是少數派,反而是主流思潮之一。


    因為前線不是後方,大後方的,動動嘴,動動手,躲躲轟炸就行了。


    在前線,她們是真的要時刻麵對死亡與犧牲,尤其還麵對的是肅正死士這種前所未有的敵人。


    肅正死士一旦進攻起來可不分什麽天氣變化,什麽白天黑夜的,一旦開始戰役,哪怕外麵是十級颶風,那她們也會照常進攻的,肅正死士當初就是這樣拿下接連馬尼拉和新加坡的。


    再加上這些死士還占有火力,裝備,科技和組織優勢,所以人類一方在這場戰爭的傷亡率也遠超曆史上的任何一場戰爭。


    當初前線不是沒對負麵情緒搞過批鬥大會,尤其是常規部隊,因為他們指揮官們的水平參差不齊,所以為了快速立威,常規的指揮官特別喜歡這樣搞。


    可一但時間長了,所有人都發現,這樣不僅沒有起到多少正麵作用。


    反而在一段時間後還快速加劇了前線人員投敵和暗殺自己長官的情況。


    久而久之的,除了特別激進的思想和行為,不然前線軍官也不太像想管思想這方麵了。


    因為大多數指揮官沒有解決這個能力,還特別容易得罪人,再加上前線人人都有槍,真逼急眼了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當然,亞爾薇特不是那些指揮官,而且她們這些正規女武神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再加上物質條件好,所以女武神部隊是唯一沒有出現過暗殺自己長官的部隊。


    而之所以前線的一般部隊會大規模的出現這些問題,是因為對大多人而言,人類文明的毀滅對他們不重要。


    首先就是人類文明離他們即太近了,也太遠了,絕大多數人在他們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他們感受不到人類文明的榮光,反倒是人類文明自身給他們帶來的各種苦難,他們卻在時刻承受著。


    其中階級差異最為嚴重……


    而其次就是侵律也不是納粹德國和日本軍國,和這兩個人類自己的大出生相比。


    肅正死士看上去都是和藹可親的大善人,至少肅正死士至少真的在遵守日內瓦公約……


    這一直讓不少人類都覺得荒誕,一個非人的物種居然在嚴格遵守人類自己的規則。


    那大多數人為什麽還能堅持到現在呢?


    是因為非我同類,其心必異的心理和聖痕改革後的分配的物質利益。


    沒錯,人類能堅持到現在實際上不是靠什麽人類榮光,也不是什麽文明。


    而是人類自己的黨同伐異心理和實打實的物質基礎。


    這也就導致加入侵律的人類,有一半多都是走投無路的和即將走投無路的人。


    要不是非我同類提供的思想條件,聖痕改革提供了物質條件,不然那全人類就真的沒幾個人了。


    所以每次集會上別看大多數人嘴上喊著人類萬歲,但其實,他們真是怎麽想的,就連現在連奧拓都開始慢慢的摸不準了。


    畢竟嘴的和腦子會騙人,但肚子和腳可不會。


    不過,已經可以確認的是,有不少人都把加入侵律,當做最後時刻的無奈選擇。


    這也是為什麽,在聖痕改革之後,哪怕新的政治係統對人類社會的控製已經到達了前所未有新的高度,各種社會矛盾也緩解了不少,但死士間諜也依然無法被徹底清除的主要原因。


    這麽一看,當初奧拓主教的改革真的及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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