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京都有名的白馬寺後麵的一間廂房裏麵,趙氏手上拿著佛珠,整個人跪在蒲團之上,她的嘴唇不斷變化著,應該是在念著佛經。


    「施主。」


    趙氏迴過頭,看見是大師,站起身來,行禮道:「大師。」


    這是一名圓頭和尚,年齡頗大,麵容慈祥,「施主在這裏待了三天了,此時仍然困惑不解嗎?」


    「不瞞大師,我是了為幾個孩子而來,他們命途艱苦,我隻得求求佛主保佑他們一生平安,我的心願便了了。」趙氏語氣誠懇。


    圓頭和尚麵容平和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施主不該過於執著才是。」


    趙氏垂著頭道:「為人父母者誰不疼愛自己的子女?血脈相連、骨肉相親又豈是輕易可以拋開的?」


    圓頭和尚默然不語,轉身離開。趙氏直到他走了之後,又重新跪在了蒲團之上,默默地念著經。


    晚上吃完了素齋之後,趙氏在房間裏待的有些氣悶,於是出去外麵走走,走到一片小樹林的時候,突然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兩個黑色人影出現,用麻袋將趙氏套住,然後扛在肩膀之上離開。


    院子裏麵,俞昕看著一旁的方玹,額頭一點點變黑,「我有叫你將人這樣綁過來嗎?」


    方玹眨眨眼,「這個趙氏膽子有些小,我如果請她前來你覺得她會來嗎?所以隻好這樣了。」


    俞昕看她一眼,沒好氣道:「方玹,你就盡管給我添麻煩吧。」


    方玹笑著,「俞昕,這個麻煩對你來說應該夠不成麻煩吧。「她語氣一轉,「或許說和李鶴軒有關的事情對你來說都很重要?」


    俞昕看著她,」方玹,何必非要兩次三番地試探我呢?你究竟為什麽要一直抓住這件事不放呢?「


    方玹懶懶地倚在柱子旁邊,」因為我不懂,我不懂你為什麽會動情?像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與常人不同,享受漫天富貴的同時註定了終生的孤寂,為什麽要對一個人動情,你不會不知道他會成為你最大軟肋,那麽你為什麽還會讓自己陷進去呢?「


    方玹的眼睛閃著精光,」不要和我說什麽身不由心的鬼話,你一向無羈無絆,所以往往才能絕處逢生,克敵千裏之外,一旦心中有了牽絆,便有了束縛,做事束手束腳,於你而言便是致命的危險。這一點,你絕對比我還要清楚。「


    俞昕負著手,「是,方玹,我是故意放縱了自己愛上他,你或許一直認為是他阻了我的路,可是你為什麽不反過來想想呢?或許是我貪念他的溫暖,不願放他離開呢!」


    方玹倚在柱子上,眼神閃了閃,「罷了,走了。」方玹轉身迴了她的房間。


    蕭劍塵正在房間裏等著她,方玹走過去躺在軟榻之上。


    蕭劍塵低聲給她匯報一些事情,方玹聽的懶懶散散的,明顯心不在焉。


    蕭劍塵稟告完畢就直直地站在原地。方玹看著他,問道:「劍塵動過情嗎?喜歡過哪個女子嗎?」


    蕭劍塵一愣,不知為何竟然結結巴巴起來,「主子,主子怎麽想到問這個?」


    方玹不耐煩道:「我問,你答。」


    蕭劍塵磨磨蹭蹭半天隻憋出一句話,「劍塵隻知道為主子辦事,其他的事沒有想過。」


    方玹直直盯了他半天,盯得蕭劍塵連唿吸都緊了緊。


    方玹收迴目光,眸光若有所思,「果然,這種蠢事也隻有她會去做。」方玹嗤笑一聲,便將這事忘在腦後了,沒有注意到蕭劍塵微微的異樣。


    趙氏終於醒了過來,看到自己身處這個陌生的地方自然又吵鬧了一番,俞昕去見了她說了一陣子話,她才漸漸平息下來。


    俞昕先在李鶴軒的屋子裏麵告訴他他娘將要見他的消息,李鶴軒神色明顯有些變動,但是不大,俞昕知道有希望,這才出去將趙氏帶了進來,賀清流也同樣提著箱子進來,如果李鶴軒出了什麽意外他也好幫忙。


    趙氏進來之後,俞昕看見李鶴軒的眼睛似乎跳動了一下,嘴唇似乎在顫抖著。


    「軒兒,軒兒,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趙氏撲上前來抱著李鶴軒,眼淚不由自主地掉落下來。


    李鶴軒看著麵前的人頭開始發痛,熟悉的唿喚在大腦中迴蕩著,往事開始一幕幕在腦中翻騰。他猛地將趙氏推開,將頭緊緊抱著,「疼,好疼。」


    賀清流連忙上前用銀針插在他的頭頂之上,李鶴軒稍稍平靜下來。


    趙氏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早就堅持不住,又一下子上前抱住他,「軒兒,是娘啊,你忘了嗎?是娘啊!」


    「不過短短一段時間,軒兒你怎麽會變成了這樣?是誰害了你?」趙氏一邊哭著一邊抹著眼淚。


    李鶴軒大腦一片空白,低低呢喃著,」娘。「趙氏以為他想起來了,忙將他抱緊,」軒兒,軒兒,你想起來了是吧,娘就說你怎麽可能會忘記娘呢!「趙氏喜極而泣。


    李鶴軒用迷濛的眼光看著她,突然一把將她推開,」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他然後站了起來,」我要去找一個人,我要去找一個人。「


    俞昕一直都在旁邊冷眼旁觀著,克製著自己,此時卻再也控製不住,她上前一把將李鶴軒抱住,」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李鶴軒將俞昕緊緊抱住,」找到了,找到了。「


    感受著他的害怕和驚慌,俞昕沒有說什麽,隻是將他抱的更加得緊,輕聲在他的耳邊安撫著。


    趙氏看著兩人,一時間竟然愣住了,淚水仍然殘留在她的臉上,她此時正一臉驚異地看著兩人。


    俞昕知道她感覺不好受,不過現在李鶴軒這個情況實在不能受到更大的刺激。


    」李夫人先出去吧,這裏我來照顧。「


    趙氏卻不答應,」他是我的兒子,我絕對不走。「


    俞昕想了想,道:」李夫人你也看到了,李鶴軒他不能再受刺激,李夫人千萬不要再刺激他。「


    趙氏隻好點點頭。


    俞昕牽著李鶴軒的手到床上坐著,趙氏也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俞昕安撫著他,對趙氏道:「李夫人可以說一些他以前的事情,但是不要太激動,要像閑聊一樣。」


    趙氏點頭,開始慢慢地說起一些往事。


    俞昕也同樣在旁邊聽著,聽著聽著還含著絲絲笑意。小時候的李鶴軒,也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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