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連綿,殺聲震天,十幾萬西涼軍將長安城圍困的水泄不通,日夜攻打,攻勢更是一浪高過一浪!為了盡快破城,西涼四悍將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各攻一門,全都親提寶劍在陣前督戰,但凡有作戰不力的士兵,揮劍就斬,毫不留情!


    整整二天二夜,在這種亡命般的進攻下,長安城搖搖欲墜,就像飄浮在巨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在城頭上親自坐鎮指揮,那有的戰勢最為激烈,他就衝殺向那裏,可無論怎麽殺,那些西涼軍就像吃了春藥一樣,死戰不退,甚至還喊出了,‘生擒呂布者,賞千金’的口號!


    看著不斷向自己衝來的西涼兵將,呂布不禁有些恍惚,就在前不久,當他還是董卓的義子時,這些人無不對他敬畏有加,將領見了他個個退避謙讓,普通士兵更是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鐵戟溫侯’的大名,勇冠三軍!


    正是這種萬般嬌寵,讓呂布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才是十幾萬西涼軍中的第一人,至於董卓,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了他呂布的扶持,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取而代之!


    在這種思想的刺激下,呂布最終才做出了刺殺董卓,搶迴貂蟬的決定,在他想來隻要自己登高一唿,十幾萬西涼大軍必定望風而降,就像以前他們總是畏懼的屈服在自己的馬蹄前一樣!


    可是,他錯了,錯的很離譜,呂布還是呂布,畫戟也還是那杆畫戟,可往日的威嚴卻消失不見了,戰場上,哪怕是手持最簡陋武器的小卒都敢向他衝殺,試圖用他的首級換一場富貴,而且前仆後繼,不死不休,往日的畏懼如今都變成了貪婪,這時候呂布才終於明白,人們原來一直畏懼的並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後的董卓!


    狐假虎威,僅此而已!


    “高順,陷陣營出戰!”


    隨著呂布一聲狂吼,一名赤膊上身的彪悍將領帶著一群士兵從城樓下衝了上來,這些人並不多,大概隻有六七百的樣子,卻個個甲械精良,他們一衝上來,立刻和湧上城頭的西涼軍展開了肉搏,隻見血花飛濺,人頭滾滾,在高順的帶領下,他們切瓜砍菜般把敵軍從城頭上趕了下去,隻留下一地的殘屍……


    負責攻擊這處城門的正是張濟,因為指揮得法,加上麾下士卒們強悍善戰,他們已經幾次衝上了城頭,可每到關鍵時刻,總是被這群‘陷陣營’的死士給趕迴來,就像巨浪遇到堤壩一樣,死攻不破,還折了不少人馬!


    “叔父,讓我再衝一次吧!”二天來慘烈的廝殺,張繡的麵容都有些扭曲了,‘虎頭金槍’也是血跡斑斑,為了第一個殺入長安,他確實拚命了!


    “好,把我的一千親衛調給你,擂鼓,繼續給我衝,今天不破長安,誓不收兵!”張濟一把將頭盔扔到地上,親自擂鼓助威,他也豁出去了,走到了這一步,不是殺入長安得到榮華富貴,就是流浪荒野,像野狗一樣艱難求生,天堂地獄,一念之間,殺!


    “殺入長安,活捉呂布!”


    “殺入長安,活捉呂布!”


    一隊隊鐵甲兵湧上前線,各種攻城器械也推了出來,士兵們的呐喊聲更是驚天動地,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殺進去,大家才有好日子過!


    高順帶著滿身血汙來到呂布身旁,兩天兩夜的廝殺,以他手下陷陣營的強悍戰力,也到了強弩之末,再戰下去,恐怕就是全軍覆沒了!


    “將軍,早做準備吧,十幾萬大軍日夜攻城不止,弟兄們死傷慘重,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什麽?混賬!”呂布一腳就把高順踢了出去,雙眼噴火似的罵道,“守不住也得給我守,丟了長安城,全都給我提頭來見!”


    其實呂布心中何嚐不知,長安恐怕守不住了,可內心深處的恐懼讓他不敢往這上去想,丟了長安他能去那,喪家之犬嗎?


    呂布雖勇,卻從來沒有過自己的主見;一開始跟著丁原,後來跟著董卓,現在則是王允,他就像一匹被套上韁繩的烈馬一樣,總是在按照別人的指揮前進,隻不過他這匹烈馬不太聽話,總是喜歡尥蹶子,最後就成了無主的野馬,下一步去哪?他真的很茫然!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憑將軍的神勇,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呀!”剛被一腳踢開,高順又撲了上來,跪地苦苦哀求,他不怕死,卻不想讓麾下的弟兄們這麽白死!


    “哎!去把貂蟬給我帶到城樓裏來,再通知弟兄們,準備突圍!”看著城下潮水般的攻勢,呂布一頓手中的鐵戟,他知道,高順說的是對的,再留下去,隻會被無邊無際的敵軍慢慢吞沒,屍骨無存!


    “諾!……”高順長歎一聲,生死關頭,呂布還念著家裏的美人,帶個女人突圍,難度無疑要增加許多,一路上不知又要白白折損多少弟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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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賊圍城,社稷動蕩,使陛下不安,此皆老臣之罪也!”


    南宮,司徒王允一臉灰敗的跪在小皇帝麵前,曾經堅定無比的雙手此時顫抖的厲害,就像風中的枯葉一般,隨時可能掉落,為了維持最後的一點漢臣風範,王允小心的將雙手縮迴袖子裏,身為四朝老臣,寧死不辱!


    王允萬萬沒有想到,局勢竟然會壞到如此地步,按照他的想法,隻要賊首董卓一除,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他們這些漢室老臣再好好的經營一番,有天下大義在手,不出數載,那些割據一方的諸侯們也會乖乖的前來朝拜,屆時漢室複興有望,他死後也有臉麵去見大漢王朝的二十四代先帝了!


    可惜,事與願違,除掉一個董卓,千萬個董卓立刻冒了出來,對漢室江山虎視眈眈者何止一人?


    壞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天下人心呀!


    自己太急於求成了,太急了!


    “破城啦!不好啦!賊軍從四門一起殺進來了……”


    正在君臣相對哭泣時,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傳來,隨即就是潮水般的喊殺聲,且由遠及近,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叛軍在步步逼近皇宮!


    “司徒大人,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問話的是海燕公主,自從叛軍攻城開始,她就換了一身戎裝,手持自己那柄金刀,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小皇帝身旁,盡著一個漢室公主的責任!


    “嗬嗬,公主殿下聰慧過人,不知可曾玩過象棋?”事到臨頭,王允反而鎮定下來,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最後的打算!


    “這個,倒是略知一二!”海燕公主微微點頭,象棋出現的時間並不長,卻很快的風靡一時,無論是朝廷官員,還是民間百姓,都有大量的人癡迷於此,宮中生活枯燥,很多時候她和小鈴鐺就是靠下棋來度日的!


    “公主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這向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鬼麵蕭郎’所創製,此子聰明異常,發明此物原本是為了軍中士卒娛樂之用;象棋雖然隻有區區三十二個子,比不得圍棋複雜,但論起精妙來,卻是毫不遜色,棋盤上兩軍對壘,攻防一體,用智,用勇,用詭……,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極其鍛煉人的心智!”


    “能發明此物者,堪稱無雙國士呀!”


    “鬼麵蕭郎?”提到這個名字,海燕公主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個高大,神秘的身影,當初‘十常侍’發動政變,皇宮之中大亂,就是這個人在北邙山護駕,救了他們姐弟三人的性命,可最後論功行賞時,別人個個爭先,唯有此人,低調的很,仿佛根本不把皇室的賞賜放在心上一樣!


    “神勇蓋世,桀驁不馴,膽大包天!”這就是海燕公主對蕭逸的印象,就得當時這個壞家夥還拍了自己和玲玲的屁股,真是一點人臣的樣子也沒有;為了拉攏此人,她還派人把自己的一隻玉鐲送了過去,結果卻猶如泥牛入海,毫無蹤影,以至於海燕公主在一段時間裏整天的照鏡子,以為自己這張臉真的沒什麽魅力呢!


    “鬼麵蕭郎,本命蕭逸,幽州漁陽人氏,師承不詳,或為山野高人子弟;此子初入洛陽時與老臣手談過一局,現在想起來,由然驚心動魄呀,那蕭逸手中的黑棋猶如一把屠龍寶刀,步步緊逼,差點就將老臣手裏的大龍屠滅,可沒想到關鍵時刻,他卻突然棄子認輸了……”


    “後來老夫也曾以高官厚祿、香車美人試著進行拉攏,可惜,比子心性堅韌,連貂蟬那樣的人間絕色也難以動搖分毫,若是蕭逸能為我所用,國事未必會衰落至此呀!”司徒王允一聲長歎,這就是他死活想不明白的地方,蕭逸一方麵不貪富貴,處處為漢室江山出力,禦前獻策,北邙救駕,大戰董卓……,可謂是漢室忠臣的典範。


    “可另一方麵,他卻對皇室若即若離,始終不肯入朝為官,若是有他在,自己又何須犧牲貂蟬來拉攏呂布啊!”


    “司徒大人可是要舉薦此人?”海燕公主聰明無比,立刻聽出了王允的意思,可是這樣桀驁不馴的人,如何才能收服呢?


    “正是!老臣的時間不多了,特此啼血上奏,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住此人,日後能使我漢家血脈不絕者,非‘鬼麵蕭郎’莫屬!”


    “如何才能收服此人,為我所用?”杏目圓睜,一雙柳葉彎眉都扭在了一起,為了漢室江山,海燕公主不惜任何代價,必要時包括她自己。


    “無有他法,唯有以情動之!”


    司徒王允整理下衣冠,鄭重的在小皇帝麵前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盡了一位漢室老臣最後的職責,而後邁步向外走去,喊殺聲越來越近,他的時間到了!


    “司徒大人何往?”


    “嗬嗬!老臣把玩象棋之時,有一招始終不得甚解,今日正好一試,也算了卻心中最後一點遺憾!”王允的步伐格外輕鬆,為了漢室江山,他已經盡全力了!


    “那一招?”


    “舍車保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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