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之後,我稍微檢查了一下,馬車裏有森羽準備的盤纏幹糧和一個珠寶箱,裏麵全是少見的珍貴珠寶,其中最顯耀眼的當屬十套特地為我量身打造的海浪鑽石首飾,款式無一重複,上麵都刻著盛放的珍珠白蘭,下麵是交叉的劍和權杖,正是君家的家徽,象征君言淚掌握的軍權和祭祀,是女皇對君家無上的信任。


    煌楚幾乎把眼睛給看直了,羨慕失神地道:“好美呀!要是我也能有一套該有多好……”


    “其他珠寶你要拿多少本小姐沒意見,可是這些首飾我不能把它給你哦,楚兒。”我指著上麵的圖案對她道,“這是君家的家徽,隻有君家的人才能佩帶,外人模仿的話會有牢獄之災不說,這畢竟是聖賜之物,不可轉送他人,你若喜歡海浪鑽石,等到了君家的時候我再送你些吧。”


    “小女子不敢!”煌楚連忙低下頭,“月……君小姐,前些時候小女子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君小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煌楚姑娘,你不用這樣……”


    司徒雲才想勸煌楚,卻被柳辛眉攔下,隻見他將目光丟給了我,眼眸中隱隱有火焰在跳動。


    嗬嗬,柳辛眉生氣了呀。


    也是,自從知道“夜辛公子”就是柳辛眉,煌楚的眼神在看見柳辛眉的白發時就變了,再無半點癡迷,隻餘下藏不住的厭嫌和複雜,果然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不能接受與眾不同的相貌,雖說柳辛眉沒有把煌楚放在眼裏,但是煌楚的目光已經傷了柳辛眉的心了。


    本小姐也不能讓自己的朋友受到傷害呀,再說要夕顏和妖月收徒,至少也得是天分過人的才行吧。煌楚地資質根本達不到及格的最低標準!


    那麽,本小姐為柳辛眉出出氣,妖月也不會怪我的,不是嗎?


    我朝煌楚溫柔一笑,說:“沒的事。楚兒現在是妖月姐姐的弟子,日後也會成為玄術師。幾顆海浪鑽石又算得什麽。”本小姐乾坤袋裏還有大把呢。


    將煌楚扶起地同時,她對海浪鑽石的貪婪和對我地畏懼我都看在眼裏,心裏不免輕蔑,這丫頭終究是個凡人,隨後又不免歎息。若我不是出生在君家,生長在皇宮之中,奢華到把寶石當玻璃,恐怕如今我也會象她一樣對著美麗的首飾著魔般地迷戀吧。


    “抱歉。君小姐。師傅她……師傅其實不喜歡我的吧,她是大貴族,我隻是一個平民而已……”


    想到這些天師傅對她不理不睬,煌楚更是感到失落無比,也清楚意識到身份間的差距有多大,貴族終究不是平民高攀得起的,何況她之前還是一個連人身自由都沒有地婢女。她早該習慣貴族冷漠又輕視的目光。以為有了能力就可以和貴族平起平坐,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傻了!


    沒辦法呀。夕顏這幾天忙著勘測皇宮,還要安排暗部部署迴程路線,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心思去管一個到處亂跑一心想要攀附權貴地小丫頭,也算煌楚倒黴,跑了這麽多天,別說是太後了,連個皇帝老婆中最下級地尚服都沒碰上。


    其實也怪不得別人,頤院是在皇宮的外層的使節館,後宮則是在大內深宮之中,想也知道皇帝不可能把自己的女人和各國使節放在一起吧,又不是有戴綠帽的愛好。


    後宮中嬪妃們必須步步為營,如今頤院住了柳辛眉和司徒雲兩個男人,她們生怕碰上男人落人口舌,又因為皇帝之前下過命令不可打擾紅紗,為了不招惹非議,嬪妃們自然要謹慎行事,一步也不敢離開後宮。


    後宮裏閑人免進,沒有通行的令牌,就算是女人,侍衛也照攔不誤,煌楚的一番奔忙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難怪她心情不好。


    我微微一笑,拉過煌楚地手,道:“楚兒,你不用自卑,你現在是妖月姐姐地弟子,不管是不是貴族,你首先是天賦能力者,這就足夠了,妖月姐姐要教給你的是玄術,而不是要給你換血統,隻要你有能力,你就有進入君家地資格,從前君家的先祖不也是平民麽,還是連戶籍都沒有的女人,她從了然一身變成蘭臻第一女強人,女皇最寵信的護國大將軍,憑的是什麽?就是力量!”


    “力量……嗎?”


    “對!”我勸誘道,“金銀財寶全是身外之物,隻有天賦的力量才是從出生伴你到老,完全屬於你自己,你羨慕青陽律和歸海馨月吧,他們也不是一出生就成名,他們同樣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讓別人認可了他們的力量,至於氣質什麽的完全可以靠後天培養,歸海馨月也是女人,你何不把她當榜樣,看看她吧,沒有人會拿歸海家的長老去稱唿她,人們承認的是歸海馨月本人,你也可以做到,你不是煌府的丫頭,而應該讓人承認你是煌楚。”


    說起歸海馨月,煌楚兩眼立刻閃爍起無數的小星星,滿滿都是崇拜崇拜再崇拜。


    “歸海馨月大人,我也能象她一樣嗎?”


    “一定可以。”我給煌楚一個肯定的笑容。


    可以才怪!那種老妖婆世上一個都嫌多,憑你的智商,再投胎個十次也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丫頭,幻想和現實之間的距離麻煩你換算成光年吧,但願轉世百來次之後的你能夠理解這個單位名詞!


    迄今為止,能夠和四姑婆相比的,恐怕也隻有強悍到變態的君言淚,可惜她早死了,因此四姑婆現在依舊穩坐“終極b”的寶座,小菜鳥煌楚是不知天高地厚才和她比!


    腹誹終歸是腹誹,咱是斷然不會說出口來的,給煌楚一個奮鬥的目標也好,咱的目的是要破壞她對煌若尋的忠誠嘛。


    我繼續微笑地給煌楚下暗示,心靈動搖的時候最容易被外界因素影響,煌楚做久了奴仆,有野心卻沒主見,耳根子又軟,現在因為有了力量對人生充滿茫然,正是最容易左右的時候。


    “首先,楚兒要學會做自己喲,如果連你自己也把自己看得很輕,你又怎麽能指望別人會看重你,你看看歸還馨月,她時刻都自信地挺著胸膛。”


    “因為她是蘭臻的女人……”


    “錯!”我糾正煌楚的想法,“因為她有力量維持她的自信,且不說她丈夫去世後未再續弦,就算她養上幾十房的夫婿,誰會說她不檢點,誰敢說她不檢點?對吧?”


    “好象……也對……”煌楚很糾結,原因是這樣嗎,她怎麽覺得有點不太對呀?


    “這就對了,隻要你有力量,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還是你喜歡當個婢女過一輩子?若是那樣,我也不勉強你和妖月姐姐學習,迴頭我會建議煌若尋繼續將你當成婢女留在身邊服侍他,他確實是一位好主人。“不!不要!我不要迴去!”煌楚神色略帶恐懼和瘋狂,“誰……誰會喜歡當個婢女,少爺他對我們很好,可是我們始終是奴婢,其實看到他打婉兒姐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們是主人的一條狗,他寵我們的時候就給塊肉,他厭煩的時候我們什麽都不是!”


    我裝著詫異地掩住嘴,藏起咧開的笑容。


    看來說到小丫頭的痛處了,妖月設下的心障、這些天貪婪得不到滿足的欲望,還有長久以來的壓迫終於使她控製不住心中的狂躁了嗎?


    “哦,楚兒在煌府似乎過得並不好呀,我還以為煌若尋一定會很愛惜你們。”


    煌楚身子一抖,咬了咬嘴唇,幽幽地說:“我知道少爺是個好人,他不會拋棄我們,但那隻是出於少爺的善意體貼,他是個難得的好主子,同樣的他也絕對不會再給我們更多,跟在他身邊我們隻能當婢女,等將來他成婚了,女主人不曉得會怎麽樣對我們,我曾親眼看見府上的幾個姐妹被老爺送人,她們的新主子年紀可以給她們叫爹,叫爺爺了,她們連個妾也算不上,隻是發泄的工具,到死為止,死了屍體被隨便丟開,最多也就是草草埋掉……我不要那樣……我不要那樣……我不要那樣!”


    在封建社會森嚴的等級限製之下,底層的人為了生存必須不斷掙紮,其中艱辛自不消說,對主人來說,奴仆是財產的一部分,可以相互贈送,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女仆,情形最好的是當個小妾,至少還有個名分,更多的是在主人厭倦之後死得不明不白,來自女主人的妒嫉心更令她們感到害怕……


    小心翼翼地侍奉主人,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她們說得好聽是婢女,背後的心酸又有多少人知道,就算成了主人的人,女主人妒嫉的報複行為也隨時能讓她們從天堂落到地獄,類似的事件數不勝數,有的婢女懷著身孕挺著肚子被當成禮物送出去,隻因為她們出身低微,連同她們的孩子也是下賤的種,活著除了證明主人的風流,也隻有被辱罵踢打的份。


    這就是封建社會,這就是被等級觀念束縛的女人,她們一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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