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早,我讓暗部的人在離刑場不遠的茶樓訂了個二樓的雅間,從窗戶看下去,街道一覽無遺。


    巳時三刻起,街道上的人就陸續多了起來,有些人手裏挎了個菜籃子,還有人手拿小吃邊吃邊看熱鬧,幾個附近店鋪的掌櫃索性搬來桌凳,沏壺熱茶,邊喝茶聊天,邊時不時張望街角,等待囚車的到來。


    午時將近,遠遠能看見街角拉出一輛貼滿符咒的囚車。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大聲議論這這個“妖怪的孽種”多殘忍,多恐怖,曾經有過多少惡行,要不是之前先看過暗部給的資料,我都幾乎要相信囚車裏是個罪大惡極的怪物。


    當囚車駛近,人群有些害怕地往旁邊閃開,車裏的男孩身上綁著粗大的鐵鏈,鏈條上貼這各式各樣的黃紙符咒,從二樓看去,我完全沒察覺到有任何靈力感應,換言之,那些符咒不是次到不行的便宜貨,就是仿冒品,因為畫法的不規範或沒有玄術師注入靈力,而喪失人們需要的效果。


    囚車中,孩子咬牙撐著被鎖鏈纏繞得沉重的身體,麵色驚恐地看向盯著他的人群。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往囚車上地了一把爛白菜,不偏不倚砸在曲揚天身上,那孩子隻是受到驚嚇地縮了縮身體,並沒有如人們所害怕地施展妖術,於是人們就把功勞歸到那幾位“高明”的大師身上,覺得大師的符咒是怪物的克星。


    然後,第二把、第三把……白菜、西紅柿、臭雞蛋滿天亂飛……


    街上的人們就好象收到一個訊號般,將手上所能拿到的廢品毫不吝嗇地砸在囚車上,嘴裏咒罵著他們所能想象到的最惡毒的話語,將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幸全部歸咎於小曲揚天身上,有些人甚至連祖上一些陳年舊事也罵了出來。


    這孩子才多少歲啊,他們也能把百年前裹腳布的事算到曲揚天頭上,他娘他姥姥都還沒出生呢!


    我抿唇,食指在杯沿上劃過,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慨一下古人豐富的想象力,神經病的臆想症都沒他們強,我忽然對曲揚天產生同病相憐的同情感,更堅定我要救他的信念,遙想當年,寒雪衣任性幹的事沒少被套到我身上來念,本小姐是有口難辯,滿心鬱悶差點沒把我憋得腦溢血!


    孩子蜷縮成一團,人群沸騰了,當物品砸在孩子迫使他畏縮一下時,圍觀人們眼中明顯閃爍著興奮和殘忍的神采,然後更加賣力地將東西砸到孩子身上,好象他們不是欺負孩子的惡人,而是為民除害的英雄。


    囚車中的曲揚天根本沒辦法奪開成片飛來的“兇器”,他隻能盡量將自己蜷縮起來,保護臉麵和身體少受一些傷害,期待身上粗重的鎖鏈能成為他的護盾,完全沒想過以他的能力要反抗是何其簡單的一件事。


    我不悅地皺眉,如果不是暗部在一邊動手腳,將會對曲揚天造成重傷的危險物品引開,也許不用進刑場,曲揚天就死在囚車上了,竟敢如此對待對本小姐看上的小帥哥,這筆帳咱積記下了!


    同情曲揚天之外,本小姐更他現在的軟弱氣惱,同情敵人就是在糟蹋自己,那些人本就與他非親非故,如今還如此虐待侮辱於他,虧他還能忍下去,他這樣一再忍讓不是善良,而是偽善的愚蠢!


    換了本小姐,就是不能一箭射死他們,至少也要把那些鳥人連同他們的老祖宗“問候”個十遍八遍,就是沒把他們氣死至少也要讓他們理解一下心肌梗塞是個什麽樣的病症,並且一定要發誓做厲鬼迴來給他們和他們子子孫孫好看!(汐:=_=看得出來,你已經對歸海家那樣做了。)


    “真是無聊,孤沒興趣看下去了,夕顏,事情就交給你辦,孤先出城了。”


    發生刑場劫囚,官兵鐵定要關起城門挨個搜人,雖然以夕顏和暗部的身手解決幾個小角色很容易,但畢竟麻煩了點,本小姐還不想讓歸海家的人發現我的行蹤。


    真是遺憾啊,曲揚天被用囚車送到刑場,會受到打罵也在本小姐的預料之中,隻是人們的反應比預想的要激烈了一點,本來人家還期待一睹曲揚天奇特的殺人手法,撲空的感覺真沒意思。


    我付了茶錢,迴到暫住的客棧拿起暗部收拾好的包裹到櫃台,正準備結帳,不料從門口跳進二十來個麵目猙獰的大漢,他們手拿利器將我圍了起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暗部不方便出手,我悄悄打了個手勢,示意暗部不要貿然插手。


    領頭的男人很拽地用刀尖指著我,道:“臭丫頭!你把我們的兄弟弄拿去了?”


    這個問題可把我給問蒙了,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哪管個了他兄弟是哪個牆頭的草。


    “你哪混的?”我虛心地問,一邊用手悄悄解開綁在白綢緞上的繩子。


    “別嚇破膽,聽好了,本大爺是青鹿幫的老大!”


    “青鹿幫?”我很不給麵子的大笑出來,“啊哈哈哈哈,好沒水準的名字,青鹿,啊哈哈,你家的鹿中毒了嗎,真可憐,連皮毛都被毒青了,勸你早日厚葬了它,啊,沒準皮毛上也有毒,不知道碰了會不會死人呀?青色的鹿,哈哈,還不如改叫毒鹿幫,至少別人不知道你家的鹿倒黴得連祖宗都不能認了,啊哈哈哈……”


    沒辦法,現在我對和毒有關的東西總是特別**,通常電視上演的人中毒,皮膚上大多呈現青色嘛。


    我笑得越大聲,那老大臉色就越黑,簡直像抹了層鍋底灰。


    “你……識相的就把我的兄弟青為馬交出來,留下你身上的財物,本大爺就考慮放過你,嘿,別以為你們蘭臻的女人學了幾手拳腳功夫就了不起,娘們的花拳繡腿本大爺還不看在眼裏!”


    “哦,原來你兄弟叫青為馬啊,你爹可真會取名字,從小就教他要做牛做馬報答國家,對了,既然你兄弟叫青為馬,你該不會是叫青為牛吧?”


    “呸,本大爺叫青為鹿!”


    “青為鹿?哇哈哈哈哈,為鹿和為馬,你爹該不會是幹過指鹿為馬那等蠢事,才特地給你們兄弟起了這麽怪異的名字,就是為了告戒你們不要步他的後塵吧,啊哈哈哈,不行了,我快笑死了,還不如叫青為牛呢,至少人家還知道你是做牛做馬的料,哈哈哈哈……”


    聽完我的話之後,在場的人也是捂住自己的嘴拚命忍著笑,臉上的肌肉都因此呈現抽筋狀,我則沒有顧忌地拍著櫃台大笑起來,難得人家想和平解決,還不惜拍他老爹的馬屁呢,為啥非得逼我破功,這都是什麽爛名字啊,存心引人發笑的嗎?


    青為鹿整個人像發羊癜似的抽搐起來,好不容易才吼出話來:“臭丫頭,今天不宰了你,老子就不姓青!”


    “哈,咳,哈哈,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姓青比較好,還是你要效仿你家小鹿一樣中毒到把連皮毛都變色,中毒的鹿,哈哈哈,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好端端地想中毒想瘋了不成,試想你滿身綠皮的樣子,啊哈哈,小心你娘都認不出你來啊!”


    “兄弟們,給我上!”


    看來青為鹿也確實被我氣到不行了,整張醜臉抽個不停,但總算記得自己是一個幫派的老大,沒有親自披掛上陣,而是躲在後麵指揮小弟向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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