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想從司徒雲口中多套一些菊良的情況。


    “既然過不下去,為什麽不考慮換個環境?菊良不要你們,你們可以到別過另謀生路,以玄術師的重要,天下之大,未必沒有容身之處,怎會淪落為遊醫?”


    談話間,店家已經帶我們來到雅間,並且在我們進入後自覺將門帶上,我把寒白羅扶到椅子上讓他坐下,自己又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他旁邊,司徒雲也不客氣地徑自找了張椅子坐。


    “嗬,走?能走到哪?”


    勾起往事,司徒雲表情更為苦澀,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徐徐說起自己滿腔的怨憤——反正司徒家在菊良的境況也不是什麽秘密。


    司徒家和歸海家不一樣,他們從不管誰是君主,總之登基為王的就是他們的主子,單純的他們鮮少參與政治,總以為當代妖魔猖狂少不得玄術鎮壓,菊良國無論如何改朝換代都能在朝堂上找到司徒家的位政治,他們隻要幫助當政者平息妖魔的侵擾,使以獸血為守護又被獸血所詛咒的家族得以延續就好。


    因此,上一次天下大亂時,司徒家依舊保持了中立,不偏幫任何一方,不想這次卻來了個愛記恨的小氣君主。


    剛剛建國時還好,由於天下才剛安定,妖魔依然橫行,少不了司徒家出力的地方,當時的司徒家是名副其實的玄術大世家,不比今天的歸海家差,盡管人們對他們的獸血異能心存畏懼,卻不得不承認需要他們的保護。


    好景不長,會看不清自己能力出來搗亂的都是些不自量力的小妖怪,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大妖怪全都賊賊的精明,見天下大亂就趁火打劫,等天下安定馬上聲稱金盆洗手利索地隱居山林,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以前打劫的戰利品的夠他們用個幾百年了,合久必分,幾百年後又是新一輪天下大亂,還愁渾水裏摸不著魚?


    僅是二十年,沒頭腦的小妖怪就被清掃了大半,剩下的小妖普通玄術師也應付得來,有的甚至還不是人類的對手,司徒家的作用從那時起變得不再重要。


    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當權者就對他們的獸血詛咒計較起來,明裏暗裏用盡各種手段將他們排除出權利中心。


    當然,私下最大的導火線是獸血傳承者的相貌。


    不說我家鬼婆婆一樣年輕的四姑婆,看看我那對金童玉女般的爹娘,誰能想到他們今年已經五十多近六十歲了,我離開時頭發半白疑似花甲之年的外公其實可以在花甲前加一個世紀,就是因為老年得女,才對我娘尤其寵愛。


    通過這些年本小姐對獸血的研究,我暗自猜想出一個結論——擁有獸血的玄術世家繼承了妖獸的力量,也繼承了妖精勾人魂魄的魅力,越是直係,血統越純正,力量越強大,並且壽命也越長(自殺的不算),容貌越出眾,隨之而來的後果就是“桃花”朵朵開。


    瞧瞧我四姑婆那行情,她若是把前來提親的男人都收了,恐怕整個皇宮還塞不下,再參考天家我那幾位阿叔阿伯,他們每年都要收到大批失戀男人的挑戰書,同理可證當年司徒家的男人必然個個都是少女們愛慕的白馬王子,少*婦們午夜的夢中情人,中年婦女翹首顧盼的憧憬,老年婦女心中永遠的痛……


    司徒家的男人隻要一個不小心就釣上了大把公主,又一個不小心就勾引了大批王子的女人,再一個不小心連皇帝的女人也丟了心……


    是男人都忍不了戴綠帽,不管司徒家是成心還是不小心,權利中心的男人都不會再讓他們留在麵前礙眼,加上以前皇帝拚死拚活打江山的時候司徒家可是什麽忙也沒幫,這就更讓皇帝不滿了。


    新仇舊恨,注定心計不夠用的司徒家走向衰落。


    到了今天,大量與平民混血的司徒家早已不見往日風采,從司徒雲明顯衰老的臉就能看出他身上獸血其實稀薄得可憐。


    然而,即便想走,曆代司徒家都是生長在那塊土地上,他們舍不得故土,總希望皇帝能夠迴心轉意,縱使有一些人離開到別國,各國君王也不放心起用司徒家的人,司徒家曆來效忠菊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誰也不能保證他們的遷徙是不是一個政治圈套,沒有君王會拿自己的國家開玩笑,最終隻能淪落為遊蕩於鄉野的玄術師,再有能力,亦隻能默默無聞。


    天下之大,確實沒有司徒家的容身之所……


    “好在司徒家能力特殊,能夠以術師或玄師的身份使用法師的能力,省吃檢用還可勉強度日,從前幾代起,司徒家有靈力的孩子僅有一兩個,連法師也做不了,但沒有靈力我們依然得活下去,隻好自己學一種手藝,像個普通人一樣自己養家糊口。”


    實際上現在的司徒家和普通人已經沒多少差別了,很多旁係家族已經完全放棄玄術,改為從商完全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可獸血的詛咒總讓他們得不到好下場,他們的朋友愛人總是死於非命,久而久之別人把他們視為瘟神,鄰居從不與他們接近,有的地方甚至不歡迎他們居住,隻要聽到司徒家之名就會被驅逐。


    司徒雲幾乎每年都能聽見有旁係自殺的消息,人口驟減大概是司徒家衰落的最大原因,本家的情況稍微好一點,但司徒雲明白本家像分家一樣消亡是遲早的事,他從小就沒少受白眼,多少次他好心救起的病人在聽說他是司徒家的人之後對他冷眼以待,有些甚至朝他丟石頭叫他滾……


    司徒雲長歎一聲,喝了口茶接著說:“在下比較幸運,前些年遊曆到蘭臻,一個偶然的機緣下認識了白羅,得白羅慷慨相助,總算一家可以溫飽。”


    偶然的機緣?


    我盯了司徒雲片刻,又轉過頭去看寒白羅,瞧他們剛才似乎很親密的樣子,司徒雲還對寒白羅直唿其名,本小姐都沒叫得那麽親密過,莫非……


    想到無限可能性,我臉色微寒,一個臭老頭也敢搶本小姐看上的男人,好好的帥哥被折騰得病成這樣,不可原諒!(汐:&g;_&l;腐女思想真強,連自戀狂也被腐了!)


    “雪兒,你聽我解釋……咳咳……”


    見我神色不善,寒白羅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開始了,在我想幫他順氣之前,司徒雲先將一粒藥丸放進寒白羅嘴裏,很快就止住咳嗽,寒白羅卻推開他拉住我的手焦急地向我解釋。


    “八年前你忽然跑去打獵,我不放心想跟去阻止你,沒想到半路淋了雨染病,太醫們束手無策,是碰巧路過的雲先生以一劑藥方救了我,我隻是看雲先生家境貧困,才資助他一些銀兩,我發誓絕對沒有背叛蘭……背叛你的意思,咳咳,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咳……求你相信我!”


    我想寒白羅的意思應該是以為我惱怒他資助別國的人,還是很有爭議的玄術世家,一個王爺與玄術世家有勾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與篡位,雖然蘭臻律法規定皇族女子才有王位繼承權,但現在皇族女子就隻有寒雪衣一個,頂替她的本小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為了彌補王位的空缺,也許就不得不暫時由王爺中選出繼承人,也難怪寒白羅緊張著要解釋。


    “哦,白羅隻能讓伊雪治療嗎?我說怎麽後來你都不願意接受我的治療,原來……”司徒雲曖昧的笑容顯然是再次誤會了,“伊雪姑娘放心,白羅隻在那時用過我的藥一次,之後他隻吃太醫院給的藥,嗬嗬,他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呀。”


    “咳咳……”


    “咳咳……”


    不止是寒白羅,本小姐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這會我還成寒白羅的主治太醫了?


    我說,咱就別在古代人想象力方麵較勁了,八卦誕生於古代,也昌盛於古代,八卦愛好者無處不在,亦無時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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