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還是她。


    隻不過少了眼鏡,沒有了青春痘。


    敏感,賦予了她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感知力。


    即便周圍的環境變化微妙,他人情感波動細微。


    看,缺陷又何嚐不是一種天賦。


    “恭喜你,桃金娘,你自由了。”


    桃金娘聽到黛西爾這樣對自己說。


    她不可置信的伸出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黛西爾的臉。


    緊接著她又緩緩地俯下身去,將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冰冷的地麵。她緊閉著雙眼,靜靜地感受著。


    又過了一會兒,她起身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起麵前的牆麵來。指尖與粗糙的牆麵相互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每一次觸碰,都讓她發抖。


    “我…”活了?


    她期待的看向黛西爾,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黛西爾搖了搖頭:“抱歉,這並不算複活,你感知不到溫度,不能吃,不能睡,不會變老…那可真是…”


    太糟糕了…


    “為什麽要跟我道歉?梅林的臭襪子呀!這簡直太棒了!以後就沒有人會再怕我了!我會有很多的朋友!”桃金娘開心的捧住黛西爾的手搖了搖。


    會…人類,懼怕異類,懼怕未知…


    黛西爾看著她開心的笑臉,欲言又止。


    “怎麽了?”桃金娘敏銳的發現,她的好朋友好像並沒有為她得到了實體而開心。


    相反,她正在憂愁著什麽。


    黛西爾不喜歡潑冷水,但她依舊希望桃金娘能有選擇的餘地。


    她反握住桃金娘的手說:“你要知道,桃金娘,你要知道,當你體會不到食物的美味,感知不到季節的變換,你會覺得一切索然無味。”


    桃金娘想反駁什麽,黛西爾搖了搖頭繼續說:“你將在漫漫的人生中不斷見證所愛之人的逝去,忍受無盡歲月的煎熬…”


    無法死亡,活的痛苦。


    那樣的長生…仿若詛咒…


    這一刻,桃金娘發現,黛西爾好像並不是要自己迴答,她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黛西爾一邊緩緩地向桃金娘解釋著心中所想,一邊也不禁開始質問起了自己:“我自幼便跟隨師傅潛心修煉,日以繼夜,不辭辛勞。所追求的不正是那傳說中的長生之道嗎?”


    然而,當她停下話語,靜靜地凝視著窗外時,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迷茫和困惑。


    是啊,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付出了無數的汗水與努力,可是到頭來又換來了什麽呢?


    難道隻是這一身逐漸精進的技藝和法術嗎?


    在這漫長的修行歲月裏,她早已失去了一些更為珍貴的東西,失去性命的師傅,墮入魔障的師兄,蠱惑他人的師叔…


    想到這裏,黛西爾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住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以,修煉到底是為了什麽?長生不死到底是為了什麽?


    桃金娘看著黛西爾痛苦的神情,輕輕地說道:“或許,你說的修煉,它的意義不在於長生,而在於這一路上的經曆和成長。”


    黛西爾苦笑一聲:“經曆?成長?可我卻覺得自己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孤獨。”


    此時,微風拂過,吹亂了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她心中的陰霾。


    “也許,當你放下心中對長生的執念,才能真正找到答案。”桃金娘的聲音輕柔而堅定。


    黛西爾感受到了動搖,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從迷障中走出來,也會像那個殘魂一樣,終其一生,不得寸進。


    她沉下內心,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不去做。


    整個人好像又迴到了曾經。


    那棵碩大的桃樹下,一個小女孩正依靠在一位鶴發童顏的人懷裏撒嬌,她稚嫩的聲音問道。


    “師傅,為什麽我們要修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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