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鍾陵很快就在星艦門口找到了他,他正跳著想夠到開關的光腦,小翅膀在背後飛撲著,簡直都要把人的心給萌化了。


    「你要出去嗎?」鍾陵拉起他的手,對他說,「外麵危險,不能出去。」


    「可是我要出去。」湯睦迴答道。


    「是要去找神冠嗎?」鍾陵說。


    「神冠找不到了。」湯睦神情低落,「我要出去找神冠。」


    鍾陵突然想起來自己喊的那句話可能給這個小朋友不小的打擊,他擼了擼湯睦順滑的頭發,「沒事的,慢慢來,以後就找到了。」


    「我想出去了。」湯睦垂頭喪氣,「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鍾陵反反覆覆地和他講著道理,可不止怎麽地平時特別好哄好騙的小朋友現在卻是柴油不進了。


    鍾陵不給他出去,他就一直窩在星艦的出口處,說什麽也不肯走。


    鍾陵還能怎麽辦,隻好在這片區域內劃出一個安全的保護罩,再放他出去。


    鍾陵不可能一直陪在小朋友的身邊,他抱了抱這個情緒低落的小朋友,對他囑咐道,「不能跑出這塊地方,明白嗎?」還設定好了好幾個攻擊懸浮器在他的周圍。


    湯睦嗯了一聲,算是應了眼前的男人。


    一架偵察機從星艦內出發,繼續偵查著蟲後的下落。


    湯睦一個人在巨大的星艦側麵獨自坐著,顯得格外渺小又格外孤獨。


    小朋友在地上發了好久的呆後,才站起來,用力地揮動著自己的翅膀。


    他不停地揮動著翅膀,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把自己帶起來。四周隻有攻擊懸浮器徘徊在他的周圍,看著他一次次地重複著動作。


    他的翅膀都酸了,也沒有力氣張開了,懨懨地垂了下來。


    可他還沒飛起來。


    湯睦捂住眼睛,什麽都沒說。


    自此之後的每一天,簡澤潁和謝梓維都能看見湯睦一個人坐在星艦外的岩石上,從天亮到天黑,從天黑到天亮。他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時偵查完畢迴來的鍾陵會把他整個人抱起來,帶迴星艦去吃東西。


    鍾陵也不知道小朋友究竟在想些什麽,問了他也不說。鍾陵曾經看到他把自己抱著,眼睛看向金陽升起的方向,卻流下眼淚來。這一次的哭泣比以往的嚎啕大哭都要讓人心疼。


    「他在想什麽呢?」謝梓維說,「該不會是想自己的家人了吧?」


    湯睦一開始還等著大哥過來幫他,可是十多天過去了,他的大哥還沒來接他。遲鈍的他這才發現,他的消息可能根本就到不了神界,他被這個世界困住了。


    湯睦抓起地上的小石塊往遠處扔,小石塊在幾米外傳來響聲,他再看過去都分不清楚剛剛扔的是哪一塊石頭了。


    他又站了起來,再次揮動著翅膀,希望這次能飛起來。


    可是他從金陽過頭頂到沒過山,天都黑下來了,都沒能讓自己飛起來一點點。


    湯睦想起以前天之神這麽對自己說,「你的天賦特別高,就是需要靜下心來細細琢磨。」


    小朋友慫著腦袋,懨懨的,這個不會是大哥安慰自己的吧?


    想想也是,在神界的時候幾乎每個神祇都特別喜歡自己,想學就學,不想學也可以到處跑著玩。所以到現在這樣,沒有神力也不能找到自己的神冠,這些都是自找的。


    ——如果大哥來接我迴去,我一定好好學習,絕對不偷懶了。


    湯睦揪著已經發酸發痛的翅膀,怔怔地看著遠方的岩石。


    ——如果大家都沒有發現他不見了,那他是不是要在這個世界一直呆下去了?在這個生命荒蕪的世界上,沒有大哥也沒有其他神祇……


    一想到這裏湯睦就覺得好難過,他抓住一個石塊就往遠處丟,石塊滾到了岩石邊上。


    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一雙軍靴出現在了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湯睦抬頭一看,是鍾陵。身穿軍裝的高大男人手裏拿著一杯溫溫的牛奶,與他的氣質極為不符。


    湯睦正傷心著呢,低下頭不理他。


    ——他今天還是不開心。


    鍾陵想著,把牛奶遞給他,「喝完我們就迴去吧。」


    湯睦悶悶地說,「我不迴去了。」


    鍾陵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子,「別鬧脾氣了,你才剛剛破殼呢,就想要飛,這也太難了。」高大的男人低下頭,炯炯有神的眼眸子看向小朋友,將他整個身影都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我們慢慢來。」


    湯睦唔了一聲,接過牛奶,慢慢地喝了起來。


    兩人就坐在岩石上,聽風的唿嘯聲。


    「湯湯。」鍾陵說,「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區域還沒有偵查完畢,偵查完之後我們就要走了。」


    湯睦把牛奶瓶子抓得緊緊的,一聲也不吭。


    「你可能理解不了我說的意思。」鍾陵繼續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很快就要走了。湯湯你願意和我們一起走嗎?」


    「湯……」鍾陵的話還沒有說完,湯睦就捂住了耳朵,裝作什麽也聽不見。鍾陵嘆了一口氣,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就往星艦上走。


    鍾陵明顯感覺到湯睦的小翅膀沒有力氣,垂了下來,看起來整個人都累極了。為什麽要這麽拚呢?鍾陵想著,發現他懷裏的小朋友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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