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公子連迷迷糊糊看到了趙婉兒,他快步追了上去,但趙婉兒那輕盈的身影很快又消失不見……


    公子連的心便像被冬日的寒風穿透,留下無盡的空洞與寒冷。


    他坐在空洞的宮殿中,迴憶起與趙婉兒生活的點點滴滴,除了自責,還是自責,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也低估了舊貴族的勢力。要掃清障礙,發展秦國,看來急不得,也慢不得,遷都,這個念頭,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往日裏,與趙婉兒在一起時的歡聲笑語,柔情蜜意,如今都化作了心頭的傷痕,讓他每每觸景生情,便是一陣難過……


    公子連深知,自己身處權力的中心,四周皆是覬覦王位的敵人。


    而趙婉兒的離去,更像是一記重錘,擊碎了他內心的防線,有一段時間他甚至開始杯弓蛇影,殺害了許多原本對他忠心耿耿的仆人。


    他開始反思自己……


    在這漫長的自責與反思中,遷都櫟陽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一方麵櫟陽距離魏國近,公子連又與魏國交好,借助魏雯月娘家人的勢力,可以迅速穩定朝局。


    另一方麵,目前都城雍城關係網錯綜複雜,不利於新政實施,和自己加強集權。


    當然這一選擇,並非一時衝動,而是公子連深思熟慮的結果……


    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對櫟陽的地理優勢進行了透徹的分析。


    櫟陽北臨戎翟,可抵禦外敵入侵;東通三晉,交通便利,商業繁榮。


    更重要的是,遷都櫟陽符合秦獻公對外策略的需要……


    沒有人知道公子連內心真正的需要,那份給他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感……用遷都來奪迴話語權,震懾舊貴族。


    然而,遷都之路並非坦途。


    那些舊貴族們,如同頑固的礁石,阻擋著曆史前進的車輪,在這些舊貴族眼中往往隻有家族的利益,而秦國的未來對他們來說,誰當這個秦王,隻要不觸碰他們的利益就好。


    遷都,表麵上,以退為進,把舊都城雍城留給了舊貴族,讓他們得到了眼前實惠的好處,但公子連,卻帶走了真心追隨他的人。而正是這批人讓秦國再次強大。


    自從趙婉兒走後,公子連也意識到一群人如果心不齊,什麽都做不好,而凝聚人心,則需要建立一個強大的秦國,而這一切都不是能操之過急的。


    因為,這些舊貴族眼睛裏隻有他們那巴掌大利息,他們是不會為秦國真正流血流汗的,隻會擺資曆,講排場,他們眼裏隻有利益才是最現實的,用舊都城土地安撫這些貴族,無疑給他們一支強心針。


    但眼下的秦國積貧積弱,外有魏國虎視眈眈,內有貴族把持朝政,想要在這困局中有所變化,就得以變化應對變化。


    遷都櫟陽,便是公子連布的局。


    秦獻公二年(前383年),秦國遷都櫟陽,今陝西省西安市閻良區。


    櫟陽就此成為秦國又一個都城,持續三十四年之久,一直到公元前350年。


    三十四年的都城對於秦國來說,絕對是改變秦國命運的34年……


    因為這兩代國君在秦國曆史上,尤其秦孝公在位期間,任用商鞅進行變法,對整個秦國的曆史都產生了深遠影響,而他們的政令就從櫟陽發出。


    這個時間段,秦國的力量在穩步上升。但是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秦國的力量不像後人認為的那麽強,尤其是在商鞅變法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人們是把秦國當作蠻夷對待的,其中有文化的因素,也有政治的因素。


    秦穆公之後,好多代君主都比較孱弱,還一度發生過劇烈的宮廷政變。


    以至於司馬遷在《秦本紀》中說,秦厲公、秦躁公、秦簡公、秦出公那時的天下都是混亂的。


    而且,那時秦的旁邊又有一個強鄰魏國,尤其是進入戰國之後,魏國越來越強,韓趙魏三家分晉,魏國在三晉之中最為強盛。


    魏文侯當政時期,重用李悝、吳起、西門豹等人,推行中央集權,重視刑名,國力強盛,奠定此後長達百年的霸業。


    李悝做《法經》,一共有六個部分:《盜》《賊》《囚》《捕》《雜》《具》。《法經》影響了魏國的製度建設以及後世法家思想的發展,而這一套理論後來被秦人學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傳播者,就是商鞅。


    商鞅曾經描述過秦國和魏國兩家的關係,說就像人得了心腹疾病,不是魏國兼並秦國,就是秦國吞並魏國。


    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主要魏國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這時魏國與秦國以黃河為界。如果魏國強盛,就會過河侵秦……如果魏國疲軟,就會被東方諸國蠶食。


    商鞅描繪的這一情景,恰恰是很符合戰國曆史的。


    戰國曆史一上來,不就是齊魏在爭霸嗎?這時就有孫臏、龐涓鬥智的故事,最後魏國沒有鬥過齊國,結果它和秦國的矛盾就越來越大。


    但是,此時秦國政治是很混亂的,秦國國君秦靈公死後,太子師隰(又名連)卻不能繼承君位。繼承君位的是秦靈公的叔父、師隰的叔祖,也就是秦簡公悼子。他的力量非常強,在秦國發動了宮廷政變。


    當時,時年十歲的師隰(公子連)一看大事不妙,為防不測,逃到東邊的鄰國魏國,開始長達二十九年的流亡生涯。


    流亡的公子連,正趕上魏國發奮努力、積蓄實力的階段,他目睹了魏國國君是如何圖強的。


    公子連最後能迴到秦國,也是上天對秦國的恩賜。


    因為那時候,秦國依舊是鬧了內亂。簡公悼子在位期間,沒有太大的作為,秦國朝政腐敗,國力羸弱,丟掉河西之地,國人一片罵聲。


    秦簡公悼子之子秦惠公仁在位期間,秦國更是暗弱,隻能自保。秦惠公仁死後,他兩歲的兒子秦出公昌即位,秦國進入太後幹政的混亂局麵。


    當時秦國有一些貴族就想到了遠在魏國的公子連,他們就聯合發動政變,迎接公子連迴國。


    於是公元前385年(秦獻公二年),秦國庶長改在河西迎立公子連為君,就此進入秦獻公時代。


    秦獻公想把自己在魏國看到的文化和政策帶到秦國,改革圖強。但阻力重重,遷都,也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徹底奪迴話語權,加強中央集權,秦獻公遷都櫟陽。


    可能有些讀者要問?


    櫟陽為什麽能成為這個時候的秦都城呢?


    這道理司馬遷講得非常透徹。


    他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分析天下大勢,講到櫟陽的地理優勢:“北卻戎翟,東通三晉,亦多大賈。”這話信息很多,一則櫟陽臨近韓、魏、義渠,北邊可以抵禦戎翟的入侵;二則交通發達,當時在渭河以北有一條大道通往三晉,這條道路經過櫟陽、臨晉(大荔),渡蒲津(山西永濟)到太原;三則商業也較為繁榮,有富商大賈。


    當然,遷都更直接的原因是對外策略上的需要。他兒子秦孝公的《求賢令》說他“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複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


    這是說,獻公遷都的主要目的乃是接近前線,表麵上把都城暴露在魏國軍事勢力之下,一舉一動讓魏王放心。實際上,如果發動戰爭,此地又便於指揮,對魏國的戰爭,確切地說是便於與魏國爭奪河西地,恢複秦穆公的霸業。


    而舊都雍城在鳳翔,對魏國的戰爭是鞭長莫及的。


    在當時通信、交通、運輸能力落後的情況下,把國都放在離前線太遠的地方容易貽誤戰機,而都城離前線較近,容易對前線戰場的變化,做出及時的反應,以爭取戰爭的主動性。


    同時,對獻公來說,在櫟陽推行改革比在雍城更容易一些,因為雍城舊貴族勢力太大,會給改革帶來巨大阻力。


    出於秦國政治、經濟、軍事情況等多方麵的考慮,秦獻公決定遷都櫟陽,恢複秦穆公的霸業,必須向東發展,與魏國爭奪河西之地………


    櫟陽,這座承載著秦國三十四年曆史的新都,見證了秦國從衰落到崛起的輝煌曆程。遷都之後,公子連(即秦獻公)開始了一係列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深知,唯有通過改革,才能增強秦國的國力,才能在這亂世之中立足。


    同時,他也開始著手培養新一代的人才,重用賢臣,如商鞅等,為秦國的未來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遷都後的日子裏,公子連時常會想起婉兒。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會獨自漫步在櫟陽的街頭巷尾,迴憶著與婉兒共度的美好時光。


    婉兒的離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但他也知道,他不能沉浸在過去的迴憶中無法自拔。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那就是帶領秦國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公子連開始在櫟陽修建了一座宮殿,名為“婉兒宮”。這座宮殿仿照婉兒曾經的住所而建,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他對婉兒的深深思念與懷念。


    每當有空閑時,他都會來到婉兒宮,靜靜地坐著,仿佛婉兒就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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