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帥,傷亡過大。”


    宗字帥旗下,輪休下來的將領拱手相對。


    一身粗布麻衣,背著行軍鍋,腰胯手刀的宗澤,麵色古井不波,“這一仗無論傷亡,都必須要頂住,這不是對西夏,對遼國,而是金國,他們得原始法則之中,敗者不算人。”


    “宗帥,俺再帶人頂上去。”


    劉衍、劉達兄弟二人一拱手,宗澤點頭,麵色古井不波的目送二人離開,他隻能保持這個表情,才能對任何軍將士兵都公平,同時也展示出決心。


    關鍵時刻,他會親自拔刀壓上去。


    另一邊,張字帥旗下,青州兵馬比宗澤的富裕一些,甲胄和刀兵更齊全,沒辦法,宗澤的軍隊算是湊攏班子,全靠他的名頭和展現出的個人魅力才集結在一起。


    而張叔夜這個青州太守,則是帶著兩個兒子親自上陣。


    在張仲雄頂上去,替換下兄長張伯奮,後者被親隨攙扶退到中軍,胸前卻早已經被十幾支箭矢身穿甲胄。


    “哢!”


    張叔夜親自揮刀斬斷箭杆,親隨七手八腳扒掉甲胄,隨軍大夫開始拔出箭頭,上藥,止血等等。


    一個箭頭卡在胸骨縫隙裏拔不出,那大夫捏著鉗子的手都青筋暴起也無濟於事,還是張叔夜拿起克敵弩,上了弦,絞住箭鏃,扣動機簧,以弓弩之力才拔出。


    張伯奮反而麵色蒼白地安慰老爹:“孩兒不疼,就是有些行動不便。”


    “你先下去養傷。”


    張叔夜拍拍兒子肩膀。


    曆史上,靖康之恥中,唯一一個突破金人封鎖的勤王大軍,就是張叔夜的青州兵。


    這位年過五十的文官,頂盔摜甲,抄刀殺敵,終究是隨二帝北巡至燕山府時,於夜間上吊殉國。


    張伯奮於亂戰中失蹤,兄弟張仲雄隨二帝到了五國城,被金兀術看中,接替了時文彬的班。


    但縱觀曆史,沒人會說這父子三人慫的。


    那嶽字大旗退後去哪了?


    他們潛行在汴京城外,利用青城做掩護,終於埋頭狂奔在薩滿法師團一側,嶽飛更是領著他僅有的六百騎兵展開了衝鋒。


    沒辦法,這時代的人還是迷信的,薩滿法師團的威脅,一定程度上甚至遠超中軍帳。


    薩滿法師們用手中的文王鼓,打神鞭,以及各種圖騰抵擋了一陣,但麵對騎兵,尤其是嶽飛這種變態武藝的名將衝鋒下,就在汴京城頭,兩個官家和大臣們、不但穿戴整齊,還準備了酒宴,舉杯注視下,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他們。


    而且他們得甲胄是宋朝製式,趙佶便捏著酒杯一指下方:“那是誰的部將?怎恁勇猛?”


    有人扒拉一下童貫,這廝鳥喝了兩杯酒,便堆在椅子上裝死。


    蔡京和王黼等執宰互望一眼,都是一臉懵逼,他們哪裏會認識這些臭丘八?


    最後,所有目光都匯聚到了高俅臉上。


    “俺隻負責調兵,從未領兵,哪知道誰是誰啊?”


    高俅急得不行,連忙辯解:“何況若是地方廂軍,那便隻有太守和守將才知曉。”


    “你這廝鳥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趙佶頷首:“隻是這等於勇猛軍將,必不可能籍籍無名,在這等關鍵時刻必須要重用,但也不能不防範。”


    最終,還是韓琦後人,梅花韓家子,相州韓氏出身的韓濂,恍然醒悟,說道:“好叫兩位官家知曉,此將官是相州人,其父子皆為我家佃戶,之前就當過承節郎這樣的小軍官,算是正式軍官了,可惜他父親過世,此將官迴去丁憂,算是自行辭了軍職。”


    “哦——”


    眾人這才恍然,隻是佃戶出身就好,沒有強大背景就好擺弄。


    高俅點點頭:“若無丁憂一事,恐怕早已嶄露頭角。”


    “現在也不遲嘛。”


    趙佶頗為高興,幹了一杯酒。


    趙桓卻嗤之以鼻,這可是他的將官,誰也別想奪走,敢搶人就去斬了梁師成。


    隻是也不敢當麵表現出來,隻能喝悶酒。


    趙佶卻笑而不語,還覺得童貫裝死裝的好,關鍵時刻必定令所有人驚爆眼球。


    但隨即,趙佶就起身,朝城池下灑下一杯酒,然後擦了擦根本沒有一滴淚花的眼角。


    眾人恍然大悟,他們在這裏好酒好菜,自然也要讓戰死的將士們果腹,紛紛到城門樓外灑下一杯酒,有人還丟出去一碟摘掉魚刺的魚肉,以表誠意。


    隨後紛紛坐迴,或對某處士兵表現不佳而搖頭,或又對某處突進增速而拍巴掌讚揚。


    “擺好煙花爆竹,天色一暗就放。”


    趙佶還不忘對高俅下令。


    然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嶽飛待步卒跟上之後,又帶騎兵繞城而去,朝‘金兀術’帥旗後門插了過去。


    “老時,那悶雷聲稀疏了許多,妖法也要看國勢的,啥東西能抵得住俺們大金的國勢?”


    金兀術叼著一截羊鞭,用力一扯,嚼的嘎嘣脆。


    “……”


    時文彬正想怎麽編瞎話,就有傳令兵衝了進來,跪地道:“四太子,薩滿法師團被人屠了。”


    “人屠?什麽人屠?”


    金兀術喝的有點發懵,他體格再好,喝得也是漠北烈酒,兩三斤下去,就有些迷茫。


    “是早先退走的嶽字旗,他們有騎兵,藏了起來,在大戰近乎拉鋸階段,忽然衝了出來,根本救援不及。”


    傳令兵道:“二太子請四太子酌情處理,他很有可能會顧不上你。”


    “俺都多大了,二哥還拿俺當小孩。”


    金兀術話是這麽說,難免露出一種被寵溺的笑來,“告訴耶律馬五,俺的三千本部兵馬不動,讓他派一個猛安去處理。”


    “報——


    突襲而來的韓字大旗下,一個猛將帶著一個先登營,衝進耶律萬戶中軍,給耶律萬戶斬首,還燒了中軍大帳,剩餘猛安請求四太子居中調度。”


    傳令兵跪地磕頭。


    “什麽玩意兒?!”


    金兀術掏了掏耳朵,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俺不是讓大?去的嗎?”


    “大將軍遭到武洪阻擊,十個猛安潰散小半,其餘渤海望族不敢退走,正陷入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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