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邦昌身材高大,樣貌堂堂,當年可是以十九歲的進士甲科及第。


    是公認的神童。


    隨後一路為官,又以中書舍人的身份隨兵部尚書王襄出使高麗,迴來升職為祭酒大司成。


    因為太學生陳東號召太學幾乎所有學生,捶響大理寺登聞鼓,進諫停止苛捐雜稅和花石綱。


    以至於宋徽宗勃然大怒,以張邦昌訓導失職為由,罷免大司成,貶去提舉崇福宮,也就是在修建中的道宮。


    隨即外放做知州,政績不錯,便又被宋徽宗一張條子,調迴汴京,入為禮部侍郎、翰林學士。


    他似乎在不斷的調任中想明白了,第一個向宋徽宗提出要將天下祥瑞感應製成旗幟、器物,被宋徽宗采納。


    趙佶覺得此人很上道,一路提拔,尚書右丞、尚書左丞、中書侍郎。


    要知道現在的張邦昌,也才四十歲。


    他這一路走來,升官速度比蔡京還早了十幾年。


    隻需一個機會,就能進入宰相行列。


    如果宋朝繼續存在的話,張邦昌的為官之路,必然會成為諸多家長口中的‘你看那誰誰誰’。


    他來到中軍大帳,寒暄一番之後,直截了當地說:“打仗我是不懂,官家給了五百督戰禁軍,我會領兵在後方,前麵你們隻管去打。”


    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張邦昌不想再因為訓導失職而被貶官。


    無論是提舉道觀,還是一路折騰去做地方官,他都已經怕了。


    “大名府城高池深,雖然切斷了南來的糧道,想要攻打也殊為不易,且那武洪給我一種有恃無恐之感。”


    宗澤說道:“最好是攻心為上,可寫一些招安書信,命弓箭手趁夜色從城池各處射入,另外酌情許諾一些財物獎勵,立大功者可封官職。”


    “此計穩妥。”


    張叔夜讚同道:“多事之秋,能招安,便不可兵戈相見。”


    “攻心永遠都是上乘之道。”


    張邦昌起身道:“不耽誤諸位,我去休息了。”


    他一點都不想打仗,更不想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場麵。


    如果能招安,他就可以寫一篇文章,突出官家的作用,將招安化為一種祥瑞。


    辛興宗兄弟連忙去送,對這種朝堂大佬,他們可以說推崇有加。


    高俅都能沒有戰功為成為掌管天下兵馬的太尉。


    他們兄弟接連有功,進入朝堂也指日可待了吧?


    迴到中軍帳,辛興宗立刻表達強烈不滿:“攻心攻心,我們兄弟豈不是白挨揍了?”


    “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依我看,這仗不用打了,圍著吧。”


    辛永宗鼻子很疼,眼珠子也很疼,嘴唇腫起老高,很難想象那一隻拳頭,竟然幾乎覆蓋了他整張臉。


    “大戰之際,豈能因個人得失而影響全局?”


    宗澤起身問道:“攻城器械打造了多少?有沒有雲梯,有沒有投石機?你們兄弟二人恨意如此之深,可敢領兵先登?”


    “我們是偏將,不是排頭兵!”


    辛興宗一歪脖子,氣鼓鼓道。


    “先登是不可能先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先登的...”


    辛永宗沒底氣的嘀咕:“隻有撈撈軍功,混混日子這樣,還是入朝堂的好,裏麵各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滾下去休息!”


    宗澤拍了桌子。


    兄弟二人灰溜溜去了自己的帳篷,哼哼唧唧的:“牛掰什麽,一把年歲了,連朝堂都沒進過。”


    “老張,你來動筆,多些獎賞。”


    宗澤氣得手都在發抖:“為將者張張嘴,死的可是士兵,每個良家子的背後,都是一個家庭,現在攻城器械都還在打造,要死多少人?他們管我要孩子,要丈夫,我該怎麽迴答?”


    “青州府兵馬都統製秦明也投敵了。”


    張叔夜道:“秦明為人正直,認死理,很得軍心,說實話,青州兵馬的戰鬥力,現在我自己都在懷疑。”


    “怎麽會這樣?”


    宗澤無奈攤手:“好好的大宋江山,怎麽十幾年就變成了這副爛攤子?”


    張叔夜說道:“我可聽偏將說了,武洪跟你的談話,還有檄文,可謂是字字誅心。”


    “最讓我害怕的是,我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宗澤搖搖頭:“我已經感覺到,此番大戰,我已不再適合領兵,老張,這迴全靠你了。”


    “那就我來,先用三天時間打造攻城器械吧。”


    張叔夜別看當了三十年文官,每到一地首先剿匪,恢複民生,且皆身先士卒,比一般的武官都能打。


    ……


    “郎君,宋兵在打造器械,恐怕明天打不起來。”


    盧俊義來到後衙,拱了拱手,卻見武洪帶著兩個工匠,正在磨琉璃。


    武洪擺弄著竹筒,說道:“大名府是重鎮,堆積的糧草夠五萬大軍吃三年,耗著吧,我們不急,有的是人急。”


    “這是什麽?”


    盧俊義好奇地指著琉璃片:“過去都是磨琉璃珠,或者是花燈,從未見過做片狀的。”


    北宋琉璃,也就是玻璃行業,已經足夠發達,隻是人們要麽做琉璃珠當成裝飾,要麽就吹成小燈泡,裏麵裝上蠟燭,增加一些浪漫光彩。


    “望遠鏡。”


    武洪將琉璃片裝進竹筒裏,排列好,以魚膠蘸上布條纏繞,看著有點像後世的偽裝布。


    盧俊義雖然不明白望遠鏡是什麽意思,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你們繼續。”


    武洪淘到磨玻璃工匠可不太容易,若非江南方臘造反,導致浙江幾省都陷入混亂,諸多工匠打死也不會來北方。


    他帶盧俊義登上城牆,測試了一下單筒望遠鏡,趁魚膠沒有凝固,趕緊調整一下,然後遞給盧俊義。


    “看那邊。”


    盧俊義狐疑地將望遠鏡懟在眼眶上,整個人就一抖,甚至身架都是戒備之態。


    “咦?”


    他一愣,轉頭挪開視線,看了眼遠處的軍營,又小心地挪迴去看,當即倒抽一口涼氣。


    噝!


    “此物巧奪天工,竟可拉近距離?”


    盧俊義驚呆了都要。


    “是鏡片凹凸的作用,距離沒有變化。”


    武洪笑道:“這個是單筒的,迴頭研究出雙筒的,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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