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慢慢走。”


    趙明誠說了一句,拱拱手,就迴了後衙。


    “……”


    李師雄嘴角抽了抽,真就是連裝都不裝一下啊?


    也就是你老子曾經是宰相,不然能有你今天?


    李師雄騎上戰馬,忠仆趕著一架馬車,形單影隻的出了城,二十大車正等在外麵。


    事實上,趙明誠天資聰慧,出身書香門第,官宦之家,早早就進了太學,成親時又是宋朝有名的女詞人,著作《金石錄》,書法造詣頗深,可謂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當然是前半生。


    他享年四十九歲,卻經曆了五位皇帝。


    差一位就能做藥丸了。


    北宋神宗朝出生,經曆哲宗,徽宗,欽宗,最終獨身死在南宋高宗朝赴任的路上。趙明誠概念圖  在李清照編管在章州之際,趙明誠在汴京被罷官,直到前年才重新啟用。


    經過一年多的觀察,終於外放做了一地知州。


    同時,解除了李清照的編管。


    趙明誠路上其實時間完全夠先去章州,但他在汴京許久都不許被外出,一出來就對各地金石和書籍著了迷。


    尤其是李清照因為思念趙明誠,寫了“人比黃花瘦”這樣的驚豔詞句之時,趙明誠正在出軌。


    李清照畢竟是正妻,理論上來講,納妾需要正妻點頭和認可。


    趙明誠在汴京悄然納妾,消息傳到李清照耳中,便又寫下《鳳凰台上憶吹簫·香冷金猊》。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


    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這迴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


    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


    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


    宋徽宗在讀到這詞之後,也深深歎息其中的幽怨和挽留,沒多久趙明誠就複了官。


    話說趙明誠迴了後衙,仔細整理好沿路收購的金石與古書,這才召開了一次堂會。


    不過是按部就班,好好工作,報銷朝廷這類沒什麽營養的話。


    然後就解散。


    沒有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


    “郎君,這些都是衙門賬簿。”


    忠仆抱著一堆書本進來。


    “我大宋已足夠富足,國泰民安,隻要能繳足稅額即可。”


    趙明誠繼續編寫金石錄,頭也沒抬。


    “是,其中鐵礦與州衙來往密切,且礦主是一個叫武植的人。”


    忠仆取出武洪那些自造的文書,足有半尺多高。


    “這麽多?”


    趙明誠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但還是說:“隻要前任知州有簽字和印信,有據可查即可。”


    “是。”


    忠仆重新抱起書本,默默離去。


    “對了,過些時日,二娘子會搬過來,你尋一個院子,不用太大,且不要對娘子講。”


    趙明誠不放心地叮囑。


    “郎君且安心。”


    忠仆離去。


    趙明誠想起跟二娘子的甜蜜,不由得會心一笑,繼續書寫。


    他被罷官編管十三年,雖說每年可申請一次夫妻團聚,但他不敢讓李清照知道二娘子的存在。


    因為李清照不但是有名的女詞人,還是有名的噴子。


    一旦不開心,便可能作詞噴人。


    上一首詞中的幽怨,已經讓趙明誠覺得被揭開老底,惱羞之下,更加不解釋。


    要等二娘子安頓好,他才會給李清照發去到任的消息。


    其中的小九九,自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至於武植什麽的,趙明誠根本不在意。


    但武洪卻不能不上心。


    他在淄州化名登記時,用的是曆史人物的原名,武植。


    尤其是這位以跑跑著稱的一州一把手,畢竟是個大才子捏。


    他也是北宋的最後一任淄州知州。


    武洪想要一睹風采,卻是在州衙閑逛小半日,連幾個衙前吏都沒話聊了,也沒見其現身。


    “大概是緣份未到。”


    無奈,武洪隻能打道迴礦。


    陳冠似乎習慣了新工作,不過看那比‘七仔’還賊溜溜的眼珠子,武洪就知道他還沒真正習慣。


    “去揍他一頓,晚飯給足,再加半塊肉骨頭。”


    武洪本打算給陳冠個教訓就放了。


    現在看來,這種人不好好cpu一番,本性就難改。


    “義父。”


    武洪剛迴辦公室,一個年輕的身影就出來迎接。


    “小李寶,這麽快就過來了?”


    武洪除了認下李寶這個義子,礦場中年輕孤兒也還有幾個冒尖的。


    “是,軍師說要給戰馬換上鐵鞋,俺也沒見過,就趕緊過來了。”


    李寶好像又壯了些,身高也拔高了一小截,大概跟換水有關係。


    他一邊跟武洪進去,一邊說:“陸統領打通了鹽道,陽穀縣周圍都吃咱們得私鹽,還帶迴了不少逃戶,夏村又住進了四百多人。”


    “幹得不錯。”


    武洪很滿意,這在後世的說法,應該是兩開花。


    李寶又道:“義母托俺叮囑義父,要多注意身體。”


    “沒了?”


    武洪反問。


    “沒有了。”


    李寶又找補一句:“義母的關懷,總是這樣樸實無華。”


    武洪隻是一笑。


    他明白小潘的意思了。


    “快去給戰馬換鐵鞋吧,另外那邊有馬具和甲胄,都要裝備好,尤其是麵罩和護頸套,不許覺得是累贅。”


    武洪道:“裝備好了,要勤加練習,亦可化身遊俠,去剿滅幾個山寨,但須得聽呂方的指揮,不可莽撞。”


    他又叮囑:“寶劍鋒從磨礪出,但勇猛的武力和保命的本事缺一不可。”


    “是,孩兒謹記。”


    李寶心裏暖暖的。


    “多跟工匠請教馬蹄的保養,去吧。”


    武洪打發了李寶,轉迴頭就抱起可人兒的陳曦娘,摸出一小塊幹淨的老冰糖,喂進了小丫頭的嘴裏,笑嗬嗬問:“舔不舔?”


    “甜,爸爸的糖真甜。”


    陳曦娘也有些適應下來,主要是能吃飽穿暖,小家夥也沒什麽煩心事。


    叫爸爸這種事,可不是武洪有什麽惡俗心理。


    隻是小家夥叫慣了陳冠做爹爹,又覺得義父不好聽,為了區分,就叫了這個。


    “官人迴來了。”


    扈三娘收起刀,“怎樣?州衙可有變故?”


    “目前沒有。”


    武洪覺得自己有點高估趙明誠了。


    “對了,我哥過來了,除了送糧草之外,還帶來了一百精銳莊丁,算是...”


    扈三娘有些羞澀道:“算是奴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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