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籠變成了四個。


    “祝家莊的富貴,就在你們身上了。”


    祝彪哈哈一笑,大搖大擺離開。


    兩個莊丁也懶得看管,紛紛進了窩棚喝水躲蚊蟲。


    “小兄弟,在下是鄆城縣押司,是官吏,不是山賊啊。”


    宋江又胖又矮,在木籠裏實在難受,連忙賠笑道:“在下跟李家莊莊主李應是舊識,勞煩哪位去通報一聲,必有重謝。”


    宋江腆著笑臉,兩個莊丁卻充耳不聞,滋溜滋溜喝著熱水。


    把木籠擺在莊外顯眼處,祝彪就是想要釣魚。


    無論是來營救的,還是他們主動爆料人脈出來,祝彪都是收獲。


    但李應就算了。


    宋江隻得尬笑地看向了楊雄,“你看這事鬧的,實在是沒想到啊。”


    “連累哥哥了。”


    楊雄也沒想到祝彪一個莊戶如此跋扈。


    居然絲毫不將他們的官身放在眼中。


    時遷自知理虧,埋著頭賊眉鼠眼地左右看,卻又不敢說話。


    “兩位兄長,時遷兄弟,不必沮喪,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


    石秀說道:“今日大家能夠相聚相識,才是最重要的。”


    宋江看著石秀,驚訝道:“咦?聽這位兄弟的口音,難不成是江南人士?”


    “公明哥哥好見識,石秀兄弟確實是江南人士。”楊雄說道。


    “嗐,想俺宋江在鄆城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曾想到了祝家莊,居然落到如此田地。”


    宋江自嘲的笑了笑,旋即卻麵容沉冷道:“他日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噝!”


    此言一出,楊雄等人隻覺得頭皮發麻。


    就連時遷都跟著倒抽一口冷氣。


    被曬的冒油幹渴都忘記了。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魁梧漢子路過。


    本來他隻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很快就露出了驚喜之色。


    “公明哥哥?”


    壯漢露出一口白牙,向木籠走去。


    “嗯?”


    正在木籠裏,沉浸在淩雲誌長河中的宋江,不由得微微一怔:“你是...”


    “我是武鬆啊。”


    壯漢笑道:“此前去滄州投奔小旋風柴進,還是公明哥哥給了十兩銀子做盤纏。”


    “哎呀!正是,正是啊!”


    宋江一看果然是武鬆,頓時樂得直跳腳。


    他又胖又矮,兩隻手都把在木籠頂端,才避免下巴被卡在籠子口上。


    武鬆看著宋江像是狒狒一樣,不由疑惑道:“哥哥這是在作甚,不在鄆城縣快活,這是在...體驗生活?”


    在武鬆看來,宋江是押司,家裏又是小地主,有錢有人脈,總不能是得罪了什麽人,被人抓起來了吧?


    “兄弟莫笑,哥哥如今就是被人抓起來了。”


    宋江連忙說道:“那邊窩棚裏有兩個莊丁,就是看守俺們的,現在要去報信了。”


    兩個莊丁一看有人來,正打算像之前一樣,狗狗祟祟地去報信。


    武鬆一歪頭,餘光看到莊丁要跑得架勢,腳下一動,玉環步鴛鴦腳連續踢踏。


    “嗖嗖——”


    幾顆石子驟然飛梭而出,那倆莊丁哪想到會有這招,根本沒防備,直接被石子打的撲倒在地,痛苦掙紮,卻疼的渾身都沒了力氣。


    “嗚——”


    哨棒作響,卻是斷了那鐵鎖。


    武鬆一扯鎖鏈,竟是連那根木樁都扯斷開來。


    “兄弟繼續,用力用力。”


    宋江被關的實在難受,一經脫身,就指著楊雄等人的木籠。


    “武鬆兄弟好大的力氣。”


    楊雄等人很快脫身,紛紛佩服武鬆。


    “隻比常人多吃幾碗幹飯,多吃幾碗酒罷了。”


    武鬆謙虛地擺擺手,問道:“這獨龍崗現在是什麽情況,怎地連兄長官身都不顧?”


    “這祝家莊的三兄弟人稱祝氏三傑,有教師教導槍棒,又有鄉兵三千,馬兵數百,成長起來後十分蠻橫,兄長這點官身在他們眼中什麽都不是。”


    宋江無奈一笑,又慌忙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


    “再往前就是梁山地界,立刻趕過去,不怕有追兵。”


    石秀邊走邊問武鬆,道:“武鬆兄弟本來要去哪裏?”


    “迴清河縣探親。”


    武鬆說:“此前一拳打死了欺辱我胞兄的潑皮,怕吃官司,便去滄州橫海郡柴大官人莊上躲避,前幾日柴官人打聽到那人隻是昏死,為了報複我才藏起來不現身,時間太久他也藏不住,已然撤銷了官司和海捕文書。”


    “柴進此人確實仗義。”


    宋江點點頭。


    “是。”


    武鬆笑了笑。


    其實柴進這人無論殺人犯還是強奸犯,不少都是兇窮極惡之徒,一律都往莊子裏藏。


    武鬆看不慣那些人炫耀折磨女人之類的話題,總是借著吃醉了酒,暴打那些家夥。


    那二十多人聯手也打不過武鬆,隻能去找柴進評理。


    柴進也覺得頭疼,正好聽說武鬆的官司撤了,便奉上幾粒碎銀,連說帶勸地趕出莊子。


    武洪承情,並不詆毀恩人。


    “人跑了!都跑了!在那邊!”


    突然,祝家莊裏有人驚叫,顯然發現了空空如也的木籠。


    “天色快黑了,馬兵不敢追,走這條小路,那邊黑風山上有村子可躲避。”


    宋江畢竟是地頭蛇,一邊跑一邊還笑道:“那邊村長俺也識得,不是什麽好人,長得比俺還難看,但卻是個敢造反的主,祝家莊膽子再大,也不敢過來。”


    “哦?竟敢公然造反?”


    石秀眼珠子一亮:“在哪造反?咱們去投吧。”


    這拚命三郎十分意動,他最是看不下當今的風氣,總想打抱不平,那就隻有造反才最能實現目標。


    但宋江怎可能把人送武洪那邊去?


    他一搖頭:“那邊固然聲勢很大,還打退了東平府的五千軍隊,其實皆因廂軍雜兵而已,隻有運河而無天險,一旦被包圍恐難支撐,還是梁山好。”


    “是哪個縣?”


    武鬆連忙追問。


    “陽穀縣。”


    宋江一指方向:“不算遠,但也不算近。”


    “哦,陽穀縣啊。”


    武鬆當即鬆了一大口氣。


    若是有人在清河縣造反,那他就必須要快些迴去,免得哥哥受造反軍士欺負。


    眼下倒是不急了。


    “那黑風山離梁山酒店就很近,明日天色一亮,大家一道過去。”


    宋江說:“俺有個同期考秀才的兄弟在山上做軍師,無須擔心。”


    ……


    “人跑哪去了?”


    後方,祝彪策馬追上莊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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