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洪收下銀挺,別看晁蓋一臉愧疚,要是一凳子拍在自己頭上,那小廝還等拍手大叫:“好折凳。”


    所謂交椅,就是帶靠背的馬紮。


    宋徽宗在禦花園賞玩奇石時也坐這個,不過是紅木貼金皮的金交椅。


    晁蓋這廝算是大齡青年了,不成家,隻好結交江湖好友。


    過個一年半載,這貨事發,就會在梁山上大興土木,跟好兄弟們整日喝酒快活。


    武洪之所以過來送信,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一方麵,也是想趁機結識一下晁蓋。


    畢竟這人命中有劫難。


    小廝牽來兩匹螺馬。


    “哥哥勿怪,眼下京東西兩路的馬政嚴苛,即便如我這樣的小地主也要每年上交一匹馬,十幾年下來,家裏隻能留下螺馬自用。”


    晁蓋有些抱歉地拱拱手。


    “若是交不上怎麽辦?”


    武洪好奇問。


    “那就要花上正常馬匹價錢的三倍,由茶馬司自己去買。”


    晁蓋有些無奈道:“俺今年就被拿走了一百二十貫,可明年還要繼續,哪裏有馬下駒了。”


    言罷,看樣子有些心灰意冷。


    武洪頓時明白他為何要去奪取生辰綱了。


    眼下大宋能拿到的最好的河湟馬是四十貫,茶馬司直接要走三倍。


    即便晁蓋有萬貫家財,也抵不住多久就要破產。


    因為不止馬政,還有其他稅收,以及合買錢,和糴(di二聲)錢。


    而晁蓋不像其他地主,佃戶無論產量怎樣,都會收走固定糧食,他會減免。


    如此三代積累下來的產業,七八年就會被徹底抽空,淪為破落戶或者流民。


    “我就不騎馬了,腿不夠長,踩不到馬鐙。”


    武洪說:“兩匹馬用來換乘,我們便可最快時間到達陽穀,別劉唐兄弟撐不住,被屈打成招,那可什麽都晚了。”


    “哥哥所言甚是。”


    晁蓋也不再堅持,跨馬而出。


    武洪牽著螺馬,跟在一旁。


    起初晁蓋還有些將信將疑,不太敢打馬,但漸漸發現無論他的速度怎樣提升,武洪都牽馬跟在身旁。


    那小短腿搗騰的飛快,幾乎化作殘像。


    甚至他牽的那匹騾子,還歪頭詫異地瞪著他看。


    晁蓋跟騾子差不多是一樣的表情。


    關鍵是武洪竟然麵不改色,即便是言明自己腿短越是如此。


    這份胸襟和氣魄,果然令人欽佩。


    奇人,真乃奇人也。


    晁蓋心頭震驚,同時也暗下覺醒,此等奇人未來必成豪傑,定要結交。


    “那邊怎有大片荒地?”


    遠離了梁山範圍,但還在鄆城縣境內,武洪指著被狼追趕的地方。


    “都是被馬政害的,便是俺也不敢派人開荒,不然就要承擔起相應的馬匹。”


    晁蓋無奈道。


    武洪發現這麽一看,沒多少耕地的陽穀縣倒還算安穩。


    而鄆城縣豪爽如晁蓋,談起大宋政策,更多的還是無奈。


    把人都逼成什麽樣了。


    他們這邊全力趕路,西門慶也已經出城許久,他不像武洪這樣,而是弄了馬車,玳安趕車,他在內裏還邀請了一個獅子樓的過氣花魁陪同。


    不像其他土豪富戶,花魁一旦過氣便看也不看。


    西門慶偏愛這類女子。


    倒不是說他有多變態,而是因為這類女子在即將過氣之時,便會公開進行梳攏。


    也就是第一次接客。


    接客三年,也便將此前積累的人氣徹底敗光。


    這是沒辦法的事,再不梳攏價位都喊不上去了。


    獅子樓的經營者也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車架也並非影視劇那種,隻是帶著頂棚的窄小空間。


    裏麵即便四人對飲也可。


    “丟兒姐,此番去成都府,路上你我二人剛好可以親近親近。”


    西門慶笑得很開懷,端杯敬酒,也是禮貌和尊敬十足。


    卓丟兒也是笑意盈盈的撚起酒盅,心中不免有些感懷,自從梳攏開始,衰老的速度就愈發快了幾分。


    便是幾個月前都還時常光顧的恩客,皆已不見。


    她知道自己老了。


    西門慶就像一束光,就這麽照進了她漸漸黑暗的世界中。


    ‘若贖身之後,與此等良人為伴,人生倒也別無他求了。’


    卓丟兒飲酒之際,心頭還在不斷暗想。


    事實上,她猜對了,從成都府迴來,西門慶便將其納妾,不過贖身錢是她自己出的。


    而且在圓房之後,西門慶就再也沒有進到她的房間了。


    隻因西門慶忽然發現,當了七年花魁,梳攏三年,恩客不斷地卓丟兒,再給她自己贖身之後,竟然並沒有多少財產。


    連百貫都不到。


    那時西門慶才明白,小縣城的消費能力也就這樣,跟汴京完全沒辦法比較。


    據說汴京的花魁聶勝瓊,光是聽她唱一首詞曲都價值不菲。


    尤其是一首自創小詞《鷓鴣天·別情》,可謂是驚動了汴京男女。


    此時此刻,還在做著人財兩收美夢的西門慶,自是花言巧語不斷,把個卓丟兒哄的嬌笑不已。


    酒足飯飽,又用薄荷茶清了口氣,二人便在馬車裏排排躺。


    相視一笑,眼中盡是纏綿。


    卓丟兒心潮很久沒有如此衝動了,此前為了安全,她特意在長裙裏穿了封閉褲。


    而在獅子樓裏,若無月事,都隻需穿褲筒便罷。


    也就是無襠褲。


    北宋時期的衣著結構延續了唐代,並沒有現代工藝的褲型。


    她被西門慶的花言巧語所打動,此刻又是夏季,便主動寬衣解帶。


    “無需丟兒姐動手。”


    西門慶其實就是北宋時期的撈男,此刻十分主動。


    一係列操作之後,尤其是三寸不爛之舌,把卓丟兒弄得心花怒放。


    但其實西門慶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極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舌頭長菜花。


    畢竟隋代巢元方所著的《病源候論》,記錄有病狀:“風濕容於皮膚,與血氣相搏,其肉突出,如花開狀。”


    看著卓丟兒開心的樣子,西門慶抬起頭來,笑道:“丟兒姐見多了才子佳人,俺西門慶也不遑多讓,此番便作詩一首。”


    “哦?”


    卓丟兒扭著身子,此刻詫異地看向西門慶。


    卻隻見這貨開口便朗誦起來。


    “車外有日光,車內鞋兩雙。”


    “舉頭捉滿月,低頭吸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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