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冬如洶湧的潮水般席卷而過漫長的街道,寒冷的氣息肆意彌漫著每一個角落。


    整座城市仿佛都被這股寒意所籠罩,然而,就在這片蕭瑟之中,滿城的梅花卻逐漸展露了它們嬌嫩的花苞。這些花苞宛如羞澀的少女,悄悄地從枝幹間探出頭來,給這座冰冷的城市帶來了一絲生機與希望。


    在過去的兩個月裏,顧清洛頻繁地踏入皇宮,向皇後詳細解釋著她與蕭玄澈之間的和離事宜。此事一經傳開,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當今聖上也為之震怒。


    最終,皇上不僅對蕭玄澈施以禁足之罰,更責令顧清洛三年內不得改嫁。不過,這一懲罰對於顧清洛而言,倒是正合心意,因為她原本就未曾有過再次出嫁的念頭。


    聽到她三年內不得再嫁,太子蕭玄鈺就再也沒有來糾纏過她。


    關於她與蕭玄澈和離一事,坊間傳聞四起,各種說法不一而足。有的人傳言是蕭玄澈另結新歡,故而拋棄了顧清洛;還有人猜測是由於顧清洛久未生育,才遭致蕭玄澈無情地遺棄......


    說來也是巧合至極,就兩天前她發現自己有孕了,她本來以為才和離那晚而已,自己根本不會有孕,可是天意弄人。隻是,她因身中美人蠱,體質向來虛弱不堪,所以這個孩子的到來讓她倍感憂慮。出於種種考慮,她決定將懷孕之事隱瞞下來,不告知任何人,甚至連蕭玄澈也不能知曉。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晌午時分的太陽猶如一床輕柔的鵝絨被,溫暖而舒適地覆蓋著大地。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給人們帶來些許慰藉。


    此時的顧清洛身披一襲鮮豔的紅色裘衣,內裏襯著潔白如雪的絨衣。她那裙擺之處精心鑲嵌著一圈白兔毛邊,不僅起到了極好的保暖作用,更為其增添了幾分嬌俏動人的美感。


    “小姐,天氣這般寒冷,您可千萬別著涼了。”白術憂心忡忡地走過來,手中拿著一隻精致的暖手爐,小心翼翼地遞到顧清洛麵前。


    顧清洛伸出纖細白皙的玉手,輕輕地接過那個精致的手爐,感受著手中傳來的微微暖意。她緩緩地將目光投向街道,隻見路上行人稀稀落落,與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畢竟,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躲在家裏,享受溫暖與安逸。


    顧清洛緊盯著空蕩蕩的街頭,口中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才能迴來……”自從一個月前收到哥哥顧霖珹寄來的那封信後,便再無他的任何音信。期間,顧清洛也曾數次提筆寫信給他,但每一封信寄出後都如同石沉大海,杳無迴音。這份牽掛與擔憂讓她的心愈發沉重起來。


    與此同時,璃王府裏,冬日的嚴寒籠罩著一切。蕭玄澈身著一件厚重的黑色棉袍,袍內襯著柔軟的毛絨衣物,仿佛一層溫暖的屏障抵禦著外界的寒冷。他那雙修長有力的手上戴著羊皮手套,腳下則踏著一雙結實的鹿皮靴子,每一步都邁得沉穩而堅定。


    然而,自與顧清洛和離之後,這位昔日意氣風發的男子卻日漸消沉、鬱鬱寡歡。他曾多次鼓起勇氣前往尋找她,試圖挽迴這段感情,可惜每次麵對她那堅決而強硬的態度時,所有的話語都哽在了喉間,最終隻能黯然離去。


    此後,每當思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唯一能夠慰藉自己的方式便是來到雲夢閣。因為這裏還殘留著她淡淡的氣息,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一般。


    就在今天,對她的思念又如往常一樣不可遏製地襲來。蕭玄澈不由自主地再次踏入了雲夢閣,推開房門,徑直走向那張熟悉的床榻。他靜靜地躺下,閉上眼睛,深深地唿吸著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屬於她的味道,迴憶著曾經與她在此共度的美好時光……


    憶塵居內,顧清洛正靜靜地坐在窗邊,凝視著窗外紛飛的雪花,思緒漸漸飄遠。突然,一陣輕微的響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猛地轉過身,便看到沈鐸靜靜地站在門口。


    隻見沈鐸身上的衣物已經被積雪覆蓋得嚴嚴實實,仿佛剛從冰天雪地中走來一般。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直直地望著顧清洛。


    \"你怎麽來了?\" 顧清洛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些許驚訝和疑惑。


    沈鐸慢慢地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著顧清洛走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當他終於走到顧清洛身旁時,才輕聲說道:\"我過來看看你。\"


    聽到這句話,顧清洛不禁冷笑一聲,\"我有什麽好看的,說吧,來找我到底什麽事?\" 她心裏很清楚,沈鐸此次前來絕對不會隻是單純地看望自己這麽簡單。畢竟,就在一個月前,沈鐸喝醉酒後曾拉住她並向她表白心意,而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自那以後,沈鐸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未出現在她麵前。


    然而,幸運的是,當時正在禁足中的蕭玄澈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否則,以蕭玄澈的性格,恐怕他們之間那份深厚的友誼將會瞬間破裂,猶如一艘在狂風巨浪中搖搖欲墜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蕭玄璟的毒竟然是你下的?”沈鐸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女子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仿佛要透過這雙美麗的眼睛看穿她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和真實想法。


    隻見那女子微微揚起下巴,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沒錯,就是我做的,又如何?”如此幹脆利落地承認,反倒讓沈鐸有些猝不及防。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啊!”沈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與憤怒,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與此同時,他的右手猛然伸出,緊緊抓住了女子柔弱的肩膀,力度之大,使得女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然而,麵對沈鐸突如其來的舉動,女子卻並未表現出絲毫驚慌之色。隻見她輕輕一揮手,便輕而易舉地將沈鐸緊握著自己肩膀的手給推開了。對於這個動作,她做得極為熟練自然,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因為她心裏清楚得很,沈鐸雖然看似兇狠,但實際上絕不會真正對她動手傷害到她半分……


    “清洛,難道你不明白嗎?你這樣做實在太冒險、太危險了!萬一這件事情敗露出去,被人察覺是你給蕭玄璟下的毒,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你可知道等待你的將會是什麽樣的懲罰嗎?恐怕隻有死路一條啊!”沈鐸滿臉憂慮地望著麵前神色依舊平靜如水的女子,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但女子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輕啟朱唇,緩緩吐出幾個字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因為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說是我下的毒。”說完這句話後,她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麽快就毒發了?這可與我預期的時間大不相同啊!”她的語氣冷漠而又平靜,仿佛談論的並非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動物的命運。


    “蕭玄璟可是皇上最為寵愛的皇子啊,無論如何,你都絕不能對他下毒!”沈鐸滿臉驚恐地說道。就在今天為蕭玄璟診脈的時候,他著實被嚇得不輕。因為他深知那毒乃是顧清洛所下,心中無比擔憂她會因此事而敗露行跡。


    自兩個月前顧清洛暗中向蕭玄璟下毒以來,起初的日子裏,這位尊貴的、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並未顯露出任何異樣之處。然而,就在一個月之前,情況卻急轉直下,他的身體狀況開始每況愈下,變得愈發虛弱不堪,甚至常常陷入沉睡之中無法自拔。


    直到昨日,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蕭玄璟的身體竟然突然出現了大麵積的潰爛,那慘狀簡直與當初那些飽受疫病折磨的難民毫無二致。任何人看到這樣的情景,恐怕都會感到毛骨悚然、觸目驚心。


    “清洛,這究竟是為何啊?”沈鐸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顧清洛。在他的印象裏,顧清洛向來行事果決且必有其因由,絕不可能毫無緣由地一心想要置蕭玄璟於死地。


    隻見顧清洛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憤恨:“上一世,我那可憐的兄長之死便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而我自己最終香消玉殞,同樣也是拜他所賜!我曾拚盡全力救下他的性命,可他不僅錯認恩人,甚至對我恩將仇報、加以迫害。”


    “還記得那次慶功宴嗎?白術所遭遇之事竟然也與他有所牽連!還有,當難民們遭受疫病肆虐時,他竟敢喪心病狂地燒掉靈芝閣珍貴無比的藥材,險些要了我的命!更過分的是,他屢屢對我糾纏不休,隻因求愛不得,便妄圖將我徹底毀掉......如此種種罪行,難道他還不該死嗎?”說到最後,顧清洛幾乎是咬牙切齒,對蕭玄璟的恨意溢於言表。


    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後,顧清洛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沈鐸,若不除掉此人,那麽死的將會是我,甚至還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到牽連。所以,我殺他不過是順應天理、替天行道罷了。”


    沈鐸聽著顧清洛這番話,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他深知顧清洛所言非虛,但麵對這樣複雜的局麵,心中難免有些糾結。


    這時,顧清洛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沈鐸,實不相瞞,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經曆過上一世的種種磨難,今生我已別無他求,隻盼能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說完,她抬頭望向遠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你怎麽了?”當聽到她所剩時日無多的消息時,他的心猛地一緊,滿臉憂慮地快步上前,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準備為她把脈診斷一番。


    隨著指尖搭上那微弱跳動的脈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脈象——她竟然懷有身孕!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讓他驚愕得半晌迴不過神來。無數個問號在他腦海中盤旋: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為何她從未向自己透露過半點風聲?


    “所以……所以你之前拒絕了我,又拒絕了太子蕭玄鈺,難道就是因為你已經有了身孕?”沈鐸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神色憔悴的女子,聲音略微有些發顫地問道。


    “不,並非如此。關於孩子的事情,我也是直到昨日才察覺的。而且,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更何況,陛下早已下旨,命我三年內不得再嫁。”顧清洛微微抬起頭,目光堅定而平靜地與他對視著,緩緩說道。


    “那麽……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是阿澈的,對嗎?”沈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仿佛想要透過那深邃的眼眸看穿她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其實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孩子現在一個多月,與蕭玄澈與她和離的日子一算,孩子是他的無疑了。


    “這是我自己的孩子,與他人無關。沈鐸,請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將此事告知任何人。我真的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曉。”顧清洛神情嚴肅,一字一句地鄭重囑咐道。


    “好,孩子的事我會替你保密的。”沈鐸目光溫柔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子,輕聲說道。


    然而,當他看到她那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麵容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擔憂:“可是你的身體為什麽如此虛弱?仿佛風一吹就能倒下似的。”說著,他眉頭緊皺,滿臉關切地望著她。


    隻見顧清洛微微垂首,沉默片刻後,緩緩抬起頭來,眼神有些黯淡地迴答道:“我身中美人蠱。”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了沈鐸的心間。


    聽到這個答案,沈鐸心頭一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怎麽會這樣?以你的醫術和用毒之術,世間罕有敵手啊!”要知道,顧清洛的毒術堪稱一絕,放眼整個江湖,恐怕唯有她那已經逝去的娘親能夠與之抗衡。


    麵對沈鐸的驚訝與疑惑,顧清洛輕輕歎了口氣,解釋道:“美人蠱乃是藥王穀曆代穀主都會中的蠱毒,而且這種蠱毒還會隨著血脈遺傳給下一代……”說到這裏,她的語氣越發沉重起來。


    “所以說,你的藥血並非天生所致,而是因為這該死的蠱毒!”沈鐸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憐惜交織的複雜神色。


    顧清洛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說法。


    此時,沈鐸緊緊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而執著地說道:“別怕,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顧清洛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感動,但同時又覺得希望渺茫。畢竟,美人蠱無藥可解,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不過,她還是不忍心拂去沈鐸的好意,於是微微一笑,應道:“好。”


    當顧清洛得知自己懷有身孕的那一刻,心中充滿了糾結與矛盾。她從未想過要成為一個母親,尤其是在這樣複雜而艱難的情況下。然而,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她卻陷入了深深的掙紮之中。


    一方麵,她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十分脆弱,如果強行選擇墮胎,不僅可能導致無法挽迴的後果,甚至還會加速體內美人蠱的毒發速度。這意味著她將更快地走向死亡的邊緣,而她還沒有做好如此決然離去的準備。


    另一方麵,顧清洛又實在不忍心讓這個無辜的孩子降臨到世上,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承受的苦難很有可能會延續到孩子身上。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像她一樣,被命運無情地捉弄,生活在痛苦與折磨之中。


    每一次想到這裏,顧清洛的心都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難受。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一邊是對生存的渴望,一邊是對孩子未來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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