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九月尾巴的天,是有些寒的。


    揚州又多江河,天地間還飄著些水汽。


    寒氣加水汽,再冷些怕是就要徹骨了。


    好在牧元陽和李純的修為都十分精深,早就有了不避寒暑之能。


    燃一爐熏香,香氣淡淡。


    擺一壺清酒,了解陰寒。


    城主府花園當中,繁花已經凋零。


    可牧元陽卻覺得興致盎然,隻因佳人在側。


    這一次見麵,牧元陽從容的多了。


    上一次,他拔刀相向,大有一言不合必可血濺之意。


    那是他底氣不足,他知道自己除了一條命之外,沒什麽可拚的。


    所以他攥著刀,冷著眼,偏要讓人看看自己的獠牙,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幼狼一般。


    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才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多麽的可笑,又那麽的勇敢。


    可現在,他可以很坦然的坐在李純的旁邊,談笑風生。


    雖然他知道對麵這個溫婉的佳人,很可能如夭夭一般強大。


    呸,夭夭又怎麽樣,還不是睡了!


    他知道自己的改變,李純更知道。


    美眸落在牧元陽身上,她吐氣如蘭:“沒想到,你成長的竟如此之快!”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也沒想到你變得這麽好看!


    牧元陽微微一笑,不見驕傲,卻張嘴揶揄道:“你的星星沒告訴你麽?”


    鬥神棍,其樂無窮。


    李純白了他一眼,認真的說:“我已經看到了這一天,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那隻能說明你的算的不準啊,李大仙!”


    “呸呸,道家精妙豈容你如此褻瀆?”


    “好好好,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麽都對!”


    牧元陽搖了搖頭,竟像是有些寵溺。


    李純心兒微動,卻沒有展現出來,反而是嘖嘖稱奇的說道:“一身煞氣淳厚如潮,已經具備突破天罡的實力,更難得的是,你的根骨居然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你的資質已經不遜於我,果然,一切都是命數!”


    “你的星星告訴你的?”


    “恩!”


    牧元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畫卻自顧自的說:“入魔刀法可還在修煉?”


    “以臻至化境,刀意在心。”


    “嘶。”李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略顯埋怨,“不是告訴你不要練了麽!”


    “能殺人的,就是好刀法!”


    李畫沒再勸,卻貼過身子去,順手抽出了佛骨。


    一瞬間,香氣滿懷,牧元陽有些意動。


    月色下,佛骨猩紅如血,妖冶至極!


    李畫歎息了一聲:“好好的佛刀,竟也被你帶入了魔道!”


    “它若是佛,又何懼邪魔?這是它自己的選擇!”牧元陽的微笑,竟是那般的好看。


    李畫此時倒覺得命數還挺好,它沒有虧待自己。


    又聽得牧元陽開門見山的問道:“蘇大家大駕光臨,總不能僅僅是因為一座道觀吧?”


    牧元陽卻是不信。


    以李純的身份,一座道觀是不值當的。


    李純聞言笑了笑,眸子落在牧元陽的身上,比月光還狡黠三分。


    她看起來有點認真:“你就沒想過,,,萬一是我想你了呢?”


    牧元陽一怔,心旌搖曳。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江湖兒女,敢愛敢恨。


    有時候姻緣情愫,隻在一眼之間。


    可牧元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魅力。


    畢竟,李純和李畫不一樣。


    李畫是個單純任性的大小姐,腦子裏天馬行空,卻偏偏願意坐著天馬漫無邊際,二人之間的相遇又是教科書般的美妙,發生點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李純不一樣!


    她頂著蘇大家的名頭縱橫天下多少年,讓天下英才趨之若鶩,又能夠在其中遊刃有餘,片葉不沾,沒有極強的手腕和心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況且她和牧元陽之間的相遇,本就來的意外且尷尬,開端不好。


    偏偏她對牧元陽又極為的熱情,甚至是,,,主動?


    這裏麵說是沒有貓膩,牧元陽是不信的:“許是因為所謂的命數,所謂的星辰吧!”


    她可能會屈從於命數,屈從於星星。


    可牧元陽不會,他也看不透這個充滿神棍氣息的佳人。


    看著沉默的牧元陽,李純眸子微寂,心中暗讚了一聲:“年紀雖小,卻成熟沉著,心智堅定如斯,果是身負天命麽?”


    她搖了搖頭,驅除了心中有些複雜的念頭。


    然後正色對牧元陽說道:“在安遠城當中建立道觀隻是其一,我今日來,還有要事相商!”


    “但說無妨!”


    “君可知鴻蒙道宗?”


    “天下兩大道門魁首之一,天下誰人不知,uu看書 .uukanh.cm 誰人不曉?”


    牧元陽沒有裝糊塗,很平靜的說:“你果然是出自鴻蒙道宗!”


    對於李純的身份,牧元陽早有揣度。


    她身上的氣度自然,和牧元陽來往的書信,包括言辭之中,又對於種種道家典故之熟稔,行事風格上也是十分明顯,看得出道家的影子。


    而以李純所展現出來的深厚背景,連堂堂神兵都說送就送,顯然不可能出身於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道門,必是兩大道門巨頭之一!


    牧元陽又得到過一氣道宗的經典,卻並未在李純身上察覺到相應的氣息,所以才推斷她是另外一個道門巨頭,鴻蒙道宗的弟子!


    被看穿了身份,李純也沒有一點驚訝,反而是略帶驕傲的說:“不錯,我便是鴻蒙道宗鴻蒙道主李淳罡之女!”


    李淳罡,號鴻蒙道主,同樣是聞名天下,渡過人劫的強者!


    牧元陽有些驚訝:“道主不是道家弟子麽?怎麽還能生孩子?”


    他關注的點似乎有點奇特。


    李純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說:“道士又不是和尚,況且我宗經典以陰陽調和,得證鴻蒙為要,倒是和尋常道門有些不同,尤其是和一氣道那些誤入歧途的異端不同!”


    可以聽得出來,這丫頭對一氣道的意見很深!


    果然,對於宗門人士來說,異端比異教徒更討厭!


    牧元陽卻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卻沒有說出來。


    又聽到李純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此來的真正目的,正是想要邀請你加入我鴻蒙道宗!”


    牧元陽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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