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十分鍾,陳緣合上了電腦,把手機的數據線拔了出來,揣進了口袋裏。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實槍支沒有有藏好,然後說:“走吧,可以進去了。”說著陳緣小心地把車門打開,溫暖的陽光立刻灑到了他的身上,後背居然開始微微地發汗。他用手擋了擋陽光,大樓的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徐秋陽見狀,也下了車,跟在陳緣的身後,走過了車水馬龍的馬路……


    “你知道吧,進去的時候放輕鬆,就想象自己是工作室的老板,像往常一樣過來上班……”陳緣對徐秋陽說道。


    徐秋陽深吸了一口氣,“我,我知道了……”不過她的語氣似乎還是有些緊張。


    “你是不是擔心,有人認識你?”陳緣問。


    “那倒不會,我地底下,幾乎沒有上來過。我想沒有人會記得我。”徐秋陽迴答道。


    “那就更沒有什麽可怕的了。”陳緣的語氣反倒很是輕鬆,他給徐秋陽做了一個【趕緊跟上】的手勢,在抬腿往前走的瞬間從褲子的口袋裏扯出段瀟安仿造的通行證。通行證上有陳緣的名字,照片,就連所屬的公司都有,而職位那一欄,赫然寫著“董事長”,這三個讓人心生敬畏的大字。


    不得不說,在這棟充滿著現代氣息和壓力感的大樓裏,人與人之間的等級劃分明顯至極。如果你的通行證上隻寫著“職員”,根本不會有人在乎你,他們從你身邊匆匆走過,從來沒有想過要迴頭打一聲招唿。而如果你的通行證上寫著高管的名稱,人都會對你禮讓三分,從來沒見過你的人,甚至會上前友好地和你問好。就好像穿著西裝革履,身後跟著秘書的總經理和董事長,就比在崗位上辛苦往上爬的員工高貴不少。


    現實的殘酷在這棟鋼筋的叢林裏體現得淋漓盡致。似乎每一個微笑背後都有一套目的。


    事實果真如此,陳緣隻是第一次進入這棟大樓,一路走來卻不少人對著他點頭微笑,甚至有人抱著大疊大疊的文件從他身邊經過,對他說:“……有空了請你喝咖啡……”就像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而事實上這些人他見也沒有見過。陳緣的舉止可算得上是大方得體,無論是誰,他都會以微笑和問候迴應。


    “滴……”的一聲,陳緣刷來了大樓的門禁,徐秋陽跟著他的步伐,一起走了進去。


    現在不是上班的高峰期,電梯口裏沒有等著很多人。陳緣帶著徐秋陽站到了電梯前,等著電梯從上到下重新停迴一樓。


    “這下麵可不隻一層樓,你還記得倪虹把你帶下的是哪一層樓嗎?”陳緣輕聲地問道。


    “我隻記得kaci帶著我往下走的時候,真的做了挺久的電梯。”徐秋陽說。


    “哦,很久……”陳緣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那就是最後一層。”他說,雖然這個結論,確實下得比較草率。“大不了不對的話,我們再上一層樓就是了,一層一層找,你應該是記得裏麵的結構。”


    “電梯來了……”這時徐秋陽提醒道。“是啊,我一定記得,而且一輩子也忘不了。”她草草地補充了一句。


    陳緣裝出了一副老幹部的樣子,把手背在了後麵,第一個踏進了電梯。他的通行證被他掛在胸口,清楚至極。


    有其他人也想要坐上同一台電梯,可陳緣和徐秋陽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在電梯裏按下一個按鍵那麽簡單,肯定是不能再有人進來。


    “他們也要進來了……怎麽辦。”徐秋陽小聲地呢喃道。


    陳緣沒有說話,而且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他眉頭緊縮,看著門外即將湧進來的人群,眼神裏好像在警告著什麽。於是他故意輕咳了一聲。


    一個青年微低著頭,看清楚了陳緣掛在胸膛上的通行證,“董事長”三個字和陳緣剛剛那聲輕咳,嚇得他一個急停,身體也把後麵要上來的人擋住了。接著他好像把尷尬的笑容堆滿了臉,往後退了好幾步,意思是【我們不上去了……】


    “您先,您先……”他重複地說著這兩個字,那勢利的表情真讓徐秋陽覺得可笑。這個青年人看起來和李暮一般大,可是早就沒了野性而衝勁。軟弱得像不會抗爭的小貓。


    陳緣點了點頭,一手按下了電梯的關門鍵。他拿出手機,按下手機上的按鈕,電梯沉默了一陣,然後徐秋陽聽到了齒輪轉動的聲音,接著電梯頓了一秒,往下行駛而去。而電梯裏的按鍵沒有一個是亮起的。可電梯還是被操控得往下不停地墜落。


    負一,負二,負三……能在電梯的顯示板上顯示的數字很快顯示而過。接著電梯的顯示板就沒了動靜,可是電梯還是不停地往下行駛。uu看書ww.uuansh.om


    這和她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情形是一樣的,當年她看著黑色沒有數字的電梯顯示板,而倪虹就站在她的身邊,給她一個冷冷的笑。


    徐秋陽問kaci要帶自己去哪裏,kaci告訴她兩個字:“樂園。”


    但那不是樂園,而是地獄。


    “就是這樣的……”徐秋陽喃喃自語道。


    陳緣意識到她迴想起了什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有些慌張的心情。


    電梯越往下走,陳緣就越覺得興奮,甚至開始有些心急。如果徐秋陽說的沒錯,自己很快就能重新見到白羽了,這麽久不見,她已經成了什麽樣子?會不會被那群混蛋折磨得滿身傷痕,還有,她手臂上的槍傷,有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


    陳緣越想,越覺得心裏絞痛,他狠不得電梯再快點,讓他能更快把白羽帶出來。


    不久,電梯前不再是一道鐵門,而是變成了一道鐵柵欄,透過那些縫隙,他們看到了一個灰藍色的空間。從上到下,陳緣俯視著,看見一塊巨大的空地,還有無數發著微弱燈光的燈管。


    灰藍色讓這個地方顯得壓抑至極。而這很深很深的底下,讓兩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這裏陰冷得仿佛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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