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白羽同情她,因為自己也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自己沒有記憶,現在也沒有朋友,連同自由也被狠狠剝奪。


    “可你現在也在撕碎很多人的宇宙,你成為了自己最痛恨的人,不是嗎?”白羽歎了一口氣,kaci已經情緒激動得如同發瘋一樣。白羽隻能用最輕的語氣來控製住事態。


    “你知道嗎?恨,本來就是悖論的存在……”kaci說。“愛也是如此,他們都是無解的悖論!你難道不是這樣的人嗎?你為了陳緣,不也成了一個背叛者嗎?誰不痛恨背叛者呢……而你現在就是自己最討厭的人!”kaci指著白羽的鼻子,狠狠罵道。


    “我們的性質不一樣!”白羽鼓起勇氣反駁,看著眼前這樣慘白的臉,她有些心痛,同樣身為女人,究竟經曆了什麽樣的痛苦,才會讓這個人有了如同男人一般的力量和狠心。


    “有什麽不一樣呢?你以為你自己是正義嗎?你以為的終究都隻是你以為。”kaci說。“正義和邪惡是相對著的,因為你的所作所為符合你所要的利益,所以你認為那是所謂的正義,總有一天你也會嚐到認知顛倒的痛苦!”kaci一邊說,一邊伸手把白羽抵在了玻璃上。


    她的手臂力量是那麽的巨大,一下子讓白羽卡得說不出話來,背死死地接觸到玻璃上,那種冰涼感透過略薄的衣裳,鑽進她的皮膚裏。白羽掙紮著,沒有纏著繃帶的手一直在四處亂晃,而纏著繃帶的手則鮮血直流。


    白羽的餘光看到身後男孩微笑著的臉龐,他看起來那麽安逸,就像是幸福地迎接他的死亡。


    可他的死,卻帶來了那麽多人的災難。


    “我要把吳愷歌這些年教給我的東西,全都還給他。”kaci說道。


    白羽拚命地捶打著卡在自己喉嚨上kaci的手,漸漸覺得眼眶都開始發熱。眼睛流了下來。【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白羽喘著斷斷續續的氣,大腦開始有些缺氧的暈厥。脖子上的那圈肌肉有一種刺痛的感覺,kaci的指甲劃破了她的皮膚,白羽的嘴唇也開始發白。


    突然,力量瞬間地消失……


    白羽反抗的力量一樣沒了作用物,“砰”的一聲倒在了地方,後腦勺和玻璃來了一個猛烈的撞擊,她眼前幾乎能看到一圈旋轉的星星。


    白羽沒有任何力氣,她頭發蓬亂,縮在玻璃水箱的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還不配死在莫淋風麵前。”kaci說。


    “他們都說,你死了……”白羽還有很多的疑問,於是費盡力氣,虛弱地擠出幾個有些模糊的字來。


    “以前的倪虹早就死了。”她說,“我叫kaci,沒有中文名。”說完,kaci往樓梯走去。她一邊扶著扶手,一邊往上緩緩地走,越往上踏上一個台階,越能俯視白羽那張慘白的臉。


    【她要走?】白羽模模糊糊地看著那個往上走去的身影,【不,我不要再被囚禁了!】她在心裏大喊,可是卻發不出聲。白羽想拚命地撐起自己,可是無力的臂膀把自己的身體半撐起來,又重重地摔迴原點。


    “這個地方夠大,夠你呆的了……”kaci對她說,“你出不去的。”這句話仿佛是最後的通碟。


    【天!我要和這個屍體呆在一起?】白羽連抬頭都無力,她看著地板,灰藍色的地麵有一層淡淡的發白的光暈,那是燈光透過液體特有的光。光裏還藏著一個淡淡的影子,莫淋風和他的跑車,沉睡在這裏很多年了……


    在這個看似光亮實際上陰暗寒冷的地方,優雅而孤獨地成為一座雕像,成為一顆藍色的瑪瑙……


    白羽苦笑了一聲,她聽到kaci把門關上了。周圍沒有了聲音,但耳朵裏卻還是迴蕩著kaci剛剛所有的怒吼。臉前閃過一張又一張自己熟悉的臉。她不知道這些人的愛恨情仇,本來也無意打擾。可命運把她指引到了這條路上,成為一個悲哀女人宣泄和報複的陪葬品。


    白羽倒在地上,眼睛看到的東西是迷離的,額角磕在地麵上。她全身都是冰冷的,除了她受傷的手臂。那隻手臂異常地發燙,結痂的地方重新撕裂開來,往外冒著一股一股的血。沒人能幫她止血。白羽覺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個孤立無援的孤島上。


    身體還在逐漸地變冷,這是失血的表現……


    【不行,不能在失血了,失血過多會失溫的……】白羽用了最強大的意念勉勉強強半蹲起來。她努力讓自己不會跌倒下去,環顧四周,除了這個玻璃水箱以外,還有一個沒有上鎖的櫃子。


    【會不會……那裏有能止血的東西?】白羽急需一個長條狀的帶子,可以綁住自己的手臂,讓血液能止住。


    她緩緩往櫃子移動,血漬一滴一滴地沾在地麵上。灰藍色的鐵皮地麵,和紅黑色的血血,剛剛好能在視覺上完美地融合。


    所以這裏會不會有別的血跡呢?白羽不知道,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幾分鍾前,kaci走出樓梯,關上了鐵門,那扇門又和牆壁緊緊地挨在了一起,讓人稍不注意就會忽略它的存在。uu看書 .uukansh


    kaci做了一個深唿吸,轉頭,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這個男人穿著黑色皮衣,手背上有些擋不住的擦傷痕跡。


    這個人是歐冠全。


    “你就這樣,把她關在裏麵了?”歐冠全問,他其實也有些不忍心了,“從這麽高的樓梯摔下去,傷口不重新出血都難。”


    “是啊,她的傷口是出血了,出得還不少。”kaci輕描淡寫地迴答。


    “那需要及時止血啊,你就不怕會死在裏麵嗎……”歐冠全皺了一下眉頭,說。每個人都是會有惻隱之心的,看到這樣的場麵,再冷漠的都會心裏咯噔一下。


    “你放心吧,她死不了。”kaci說,“聰明的人都會自尋生路,蠢貨才會躺著等死。”kaci說。


    歐冠全看著那扇緊閉著的門,歎了一口老長老長的氣。


    其實這樣沒有感情的畫麵,歐冠全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他曾經嚐試過要把自己訓練成這樣冷血的人,但他始終做不到——究竟是怎樣一顆冰冷而千穿百孔的心,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銅牆鐵壁。


    轉身,跟著kaci的步伐,歐冠全也離這扇門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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