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陳緣立馬過去捂住李暮的嘴,好讓他不要在喊出來。“你以為這裏的隔音係統有多好,你喊出來誰都聽得叫!那我撒玩遊戲的謊還有什麽意義!!”


    李暮確實還有更多驚訝的語氣詞,但是卻被陳緣一個捂嘴,全部都化成了“嗚”一聲逐漸模糊直到消失不見的長音。


    “不要講那麽大聲,知道沒有!!”陳緣再強調了一遍。


    李暮用力掰開了陳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指,點了點頭,“知道了……”他輕輕地歎出氣來。


    “你說幹擾源在我們基地內部,是什麽意思……”李暮又問。


    “我現在也搞不清楚情況,我已經確認了好幾次了,結果還是顯示是基地內部的用戶修改了我們的程序。”陳緣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戰隊內部的人,用不了我們內部的網絡。”


    “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中間,有叛徒。”李暮皺眉,兩手環抱在自己的胸口前,一副沉思的表情。


    “我不敢去想,誰會是叛徒。”陳緣憤憤不平地說,在他的眼裏,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忍心去懷疑的對象。“當然了還會有別的可能,比如有人入侵了內網,然後在內網裏再進行入侵。”陳緣苦笑了一聲,其實他也知道,如果神鷗的人的目的是要切斷電話的線路,就根本沒必要那麽麻煩。


    “不可能的,誰會那麽多此一舉。那可不是歐冠全的做事風格。”李暮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


    陳緣抿了抿嘴唇,表情萬分地痛苦,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覺得心裏有些悲涼的感覺,眼前那些有說有笑並肩作戰的隊友,無論是哪張溫柔的笑臉下有惡魔的臉龐,陳緣都會難以接受。


    何況,對於這個用內網入侵的人物,陳緣其實已經有所眉目,他無數次,在喉嚨裏默念這個名字,緩慢地念,快速地念,疑惑地念最後絕望地念……


    每念一次,心就千刀萬剮地絞痛一遍。


    “你知道嗎,也許到最後一刻,你不得不去接受,一些你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生活就是這樣,用你覺得最痛苦的方式,一次一次地顛覆你的世界觀。”陳緣突然說,他的話裏,好像有更深層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李暮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明顯的哽咽。


    “你……哭了嗎?”李暮突然不知所措,他猜不透陳緣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意識到有太多的鬱悶壓在陳緣那顆方寸大小的心裏,眼淚也許是最溫暖的爆發。


    “沒,我沒哭,這有什麽好哭的……”說著陳緣不由地吸了吸鼻子,誰都聽得出來,那種故作輕鬆的語氣實在是太勉強了。


    可是李暮沒有再打算揭穿陳緣那層薄薄的心情偽裝,他清楚地記得陳緣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如果有些話說出來,會讓人不開心的話,那就不要再說了。


    曾經李暮也有過心塞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現在陳緣麵前,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哽咽,反應也變得遲鈍,當然陳緣沒有為難他,現在自己當然也不會反過來為難陳緣。


    “如果我這樣都會哭的話,我的眼淚,早就流幹了……”陳緣又說,“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出生就有那麽好的條件,想幹什麽和你姐姐說一聲就行。”


    “我靠,你這樣說有意思沒,我可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有點破錢。”李暮最不喜歡別人調侃自己的家庭條件,特別是在自己比賽的時候,提一下都不行!!!


    李暮不隻一次覺得,他自己顯赫的家庭其實是一個再沉重不過的負擔,曾幾何時,這個家庭給他莫名奇妙添上的光芒,甚至蓋過了他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當他拚盡全力,在賽場上碰撞前進,最後一副狼狽卻驕傲的模樣第一個衝過終點,他把小腿從癟掉的車頭裏拔了出來,然後拖著一瘸一拐的膝蓋,走下跑車。


    掌聲中好像總有一些刺耳的聲音——“看啊,他爸又給他買了一個冠軍!”


    可是明明這一切,都隻是李暮自己的努力,他沒有辦法,從觀眾席中遠看長得一模一樣的頭顱中辨認出說這些沒有依據蠢話的人,所以他隻能撐著笑容,滿含熱淚地接受所有的聲音。


    正因為如此,聽到陳緣說出這樣的話時,李暮的臉完全的黑了下來,如果換做是別人,李暮估計早就一拳頭砸了過去。


    “不好……不好意思啊,我現在腦子可能有些不清醒。”陳緣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開始連忙地道歉。


    “我看出來你腦子不清醒了。”李暮搖搖頭,“你在想什麽,我也不好再問你,曾經你對我說過的話,我還一句給你——無論發生什麽,選擇,uu看書 wwuukanhu 相信。”


    其實李暮猜到了,關於所謂叛徒,陳緣大概是有了不得不去懷疑的對象,也許是陳緣發現了什麽無法忽略的破綻,讓他麵對自己愛的人,也隻能痛苦地去懷疑。


    這種感覺李暮經曆過了,在瘋人院裏發現蘇未的留言的時候,在澳大利亞的海底裏發現屍體旁邊的隊徽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疼痛著懷疑吳愷歌。


    那時的陳緣告訴他——要去相信。他也是這麽做的,生活也還是有驚無險地過著,還像預想的一樣,走在危險的懸崖邊緣。


    “嗯,相信……”陳緣喃喃自語說道。


    如果不繼續往下追問,李暮覺得自己呆在陳緣的房間裏也沒有什麽意義,於是打了聲招唿,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陳緣正對著牆麵,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房間裏彌漫著死一樣的沉默。


    “臥槽!!!”陳緣一個拳頭,砸在了雪白的牆上。


    關節凸出的骨頭,就這樣狠狠地撞在了水泥的牆麵上,冰冷的疼痛感瞬間彌漫到全身上下。他咬著嘴唇,或許是因為疼痛,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為什麽,會是你……”陳緣顫抖地說。“但凡是別人,我都不會,那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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