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青想捂臉,也就小孩子能說出這種,讓爺爺一起去撿屎的話了。


    老陸確實有點尷尬,但還是認真迴答小星星:“爺爺也是去過農村的,當然知道它們長得不一樣。”


    他遲疑地問:“你在你外婆家,還要幹活嗎?”


    陸長東皺眉,死老頭子問的什麽話!


    小星星已經在迴答他:“爺爺,我沒有幹活呀,我跟哥哥姐姐出去玩,看到就撿迴家,外公外婆說,那是很好很好的肥料喲。”


    老陸聽了這話,一時有些羞愧,為自己剛剛對親家的惡意揣測。


    他想到林雲青在旁邊聽著,就更是不好意思。


    趕緊把話鋒轉迴來:“小星星很棒,那確實是有用的農家肥料。”


    為了不再說屎的事,老陸問起小星星吃了什麽,玩了什麽。


    小星星表達欲旺盛,高興地講起她在村裏的日常。


    聽著就知道她每天都很開心。


    陸長東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拿迴話筒:“我們要走了,掛了。”


    老陸還來不及說什麽,陸長東啪一下就把電話給掛上。


    “臭小子!逆子!”


    老陸對著電話罵罵咧咧,可陸長東是聽不到的了。


    老陸還知道這電話他們是從市裏打迴來的,他即便打迴去陸長東也接不到,隻能自己生悶氣。


    警衛員在一旁勸他:“您別生氣,身體要緊。”


    老陸還在罵罵咧咧:“我就是死了都能被這臭小子氣活,從小他就不聽話,叛逆。”


    警衛員搖搖頭:“陸團長是我們很多人心中的榜樣。”


    就連新進來的兵都聽說過陸長東的威名。


    警衛員也很崇拜他呢。


    老陸一時怔愣,想到組織讓他退休,準備培養陸長東。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將來的成就會比他高得多。


    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永遠都有一條彌補不上的裂縫了。


    陸長東走後,陸家的氣氛並沒有因此而變好。


    高鳳蘭經常不在家,老陸知道她是去給她妹妹走關係去了。


    還有她侄子,因為流言的事,工作差點沒了,她跑去打點。


    老陸這次一點都沒插手,就想看看高鳳蘭能為高家做到什麽地步。


    也想看看,她心裏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


    老陸眼神變了變,看看四周,問警衛員:“高鳳蘭同誌呢?”


    “夫人出去了。”


    “嗯知道了,我迴去躺會。”


    陸家的氣氛影響不到林雲青這裏。


    林雲青和陸長東在村裏過年,感受到跟在城裏完全不同的氣氛。


    陸長東特地買了鞭炮,給孩子們放著玩,小星星跟著一群小孩跑來跑去,都玩瘋了。


    家裏每天都有歡聲笑語。


    林雲青和兄弟姐妹每天在一塊聊天,短時間內就拉近了距離。


    有一天,林家樹到家裏來,神神秘秘跟林雲青說他手頭有一筆錢,想買個工作,問她怎麽看。


    林雲青有些驚訝,畢竟上一世沒聽說過這件事。


    “是我媳婦兒的大伯打聽的。”他撓撓頭:“在村裏賺不到什麽錢,我想著去城裏,還能拿工資。”


    林雲青明白的,現在誰不想去城裏工作?


    有了正式工作,還能把戶口落到城裏,吃供應糧。


    於是她問:“那你要我幫忙拿什麽主意?這不是都決定了嗎?”


    林家樹嘿嘿笑:“三姐你和姐夫見多識廣,幫我拿個主意。大伯那邊說有兩份工作,一個是食品廠包裝工人,一進去工資是二十四塊五,一年以後會漲到二十六。”


    林雲青點點頭:“還有呢?”


    林家樹:“一個是去鐵路上當鐵道工人,屬於技術工,但是去了得先從學徒工做起……工資一開始隻有十九塊五。”


    馮秀妹剛好聽到這話,跑進來說:“那當然是去食品廠啊,去鐵路上風吹日曬的,錢還少,你用得著想?”


    林雲青搖搖頭:“媽,這是家樹自己的工作,當然要他自己做決定。”


    馮秀妹也不生氣,撓撓頭說:“也是,我就是覺得這都不用猶豫。”


    這樣子跟林家樹如出一轍。


    林雲青笑著問林家樹:“那你能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嗎?”


    林家樹:“我覺得去食品廠是挺好,又不用風吹日曬,工資還比鐵路高,但是吧,我又想,去鐵路上工作,好歹能學門技術。”


    林家樹不是傻的,反而是個挺聰明的人,他書都讀到高中呢,隻是沒有讀完,學校亂起來,他才迴家務農。


    他自己就能想到:“那食品廠的工作誰都能幹,到時候來個什麽人就把我擠下去了,鐵路上就不一樣了,這工作得學,沒那麽容易被換下來。”


    林雲青心裏是佩服的,林家樹這時候就已經有意識培養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了。


    她也讚同林家樹的想法。


    主要是林雲青知道,再過個七八年,私營廠家發展起來,像食品廠這樣的單位最容易下崗。


    倒不如鐵路,還是個國企呢,至少工作輕易不會丟。


    隻要幹得好,說不定還有升遷機會。


    但她不能把這些告訴林家樹啊,便說:“其實我覺得你心裏已經知道你要什麽了,我的意見是,你去做你覺得正確的。”


    怕林家樹沒聽懂,她還暗示:“國家發展越來越好,基礎交通建設肯定得跟上,未來世界交通肯定很發達……”


    林家樹眼睛亮了,林雲青這話無異於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說明去鐵路上工作,有發展前景啊。


    陸長東此時也讚同說:“不要怕現在工資低,隻要你學得好,遲早能拿高工資。等你幹好了,再想辦法,看能不能調去辦公室工作。”


    馮秀妹插了句嘴:“你們都覺得去鐵路好啊?”


    林家樹點頭:“嗯,媽我決定了,我去鐵路,謝謝三姐三姐夫,我迴家和我媳婦兒說。”


    他轉眼就跑沒影了。


    馮秀妹抱怨道:“那麽大個人了,還蹦蹦跳跳的。”


    林雲青看著弟弟消失的背影,問馮秀妹:“梅花的大伯是什麽人?”


    “嗐,也不是什麽人,她大伯在城裏上班,好像在什麽廠裏做個小班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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