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注,肆意地敲打著一棟廢棄的破樓。鋼筋混凝土的結構暴露在外,牆麵斑駁,油漆剝落,透露出一種破敗的氣息。


    狂風從四麵漏風的孔洞唿嘯而入,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響。樓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腐朽與未知的恐懼。


    前幾年港島的地產崩盤,導致一些小開發商資金斷裂,不可避免留下一些爛尾樓。隨著這兩年行情轉暖,大部分已經被接盤,但也有少數依舊是無人問津廢棄之地。


    而此時,在這被人遺忘的廢棄之樓中,一群兇神惡煞的古惑仔站在一堆篝火旁,搖曳的火焰將他們的影子照在牆上,好似鬼影一般。


    烏蠅醒來,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一道道血痕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皮開肉綻的傷口處,鮮血混著雨水,順著地麵緩緩流淌,洇紅了一小片地麵。


    “老大,這小子真不禁揍,這麽久才醒。”


    “好好伺候他!”狂人輝語氣森然。


    一個古惑仔端著一個杯子,走到烏蠅身前嘿嘿笑著:“這是我們輝哥給你特意調製的飲料,包你喝到爽!”


    幾個人按住烏蠅,不顧他的掙紮,就往他嘴裏灌。


    這時一個小弟跑了過來:“老大,托尼他們來了!”


    狂人輝走到樓邊往下看:“這麽快?他們來了多少人?”


    “七八個。”


    聽到隻有七八個,狂人輝擔憂盡去,然後問道:“阿華在裏麵?”


    “嗯。”


    狂人輝冷笑一聲,又狠狠踢了烏蠅一腳:“在乎你大佬?好啊,我讓你親眼看著我怎麽玩死他!把他吊起來!”


    片刻後,一群打著雨傘,披著雨披的人從黑暗中走來,當先的人赫然是托尼。


    不過狂人輝隻是掃了一眼托尼,就把目光都轉移到了他身邊的阿華身上。


    阿華看到眼前的場景,一下就急眼了,直接衝上去:“狂人輝!放了烏蠅!”


    “站住!”狂人輝抬了抬手,兩個小弟手中繩子一抖,被吊在樓外麵任風吹雨打的烏蠅也開始搖晃起來。


    阿華立馬停下了腳步,怒瞪著對方:“狂人輝,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


    狂人輝踏出一隻腳,指著自己滿是汙泥的鞋子:“跪下!爬過來把我的鞋舔幹淨!”


    這時,隻聽烏蠅掙紮著大喊:“大佬,不要管我!走!”


    狂人輝剜了烏蠅一眼,囂張地大笑道:“走?哈哈哈哈!你們以為今天還能活著走出這裏?!”


    突然,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


    “狂人輝,你想報仇,為什麽不親自來找我呢?


    還是說,你怕了?”


    狂人輝一愣,仔細看去,隻見托尼讓開身形,一個穿著雨披的魁梧男子走出,緩緩脫下雨披,赫然正是葉東升!


    葉東升抖了抖雨披,托尼立馬伸出雙手接過,絲毫不嫌被雨披上的雨水打濕衣服,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狂人輝先是驚愕,然後目眥欲裂地大吼道:“啊!你!托尼你個二五仔!”


    狂人輝此時哪裏還不明白,托尼這是把他給賣了!


    他急忙從懷中掏出手槍,但是還未等他握緊,一道黑影從側麵襲來,直接扭住了狂人輝的手臂,然後肘部狠狠一擊!


    哢嚓!


    一股劇痛傳來,肋骨斷裂,狂人輝瞬間口噴鮮血!


    王建軍奪過手槍,然後腳下一掃,踩在狂人輝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狂人輝的那些小弟也已經被小富打得嗷嗷大叫,很快都倒在了地上。


    “啊!托尼!我要殺了你!你全家不得好死!”


    狂人輝憤怒地大喊著,但卻被托尼狠狠的一腳踢中麵門:


    “丟你老母!鬼叫什麽?


    就憑你還想和葉生作對!


    吔屎啦你!”


    踏,踏,踏。


    等狂人輝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葉東升的皮鞋,隻見對方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


    狂人輝所有的怒火也都平靜下來:“我狂人輝認栽了!今後我退出旺角!”


    葉東升譏諷地輕笑著:“你覺得今天還能活著走出這裏嗎?”


    其實在下午得知狂人輝要被保釋後,葉東升就已經讓王建軍去旺角警署跟蹤狂人輝了,本就計劃今晚要做掉這家夥。所以不管托尼報信不報信,狂人輝今天都逃不過這一劫。隻不過沒想到還亂入了一個烏蠅。


    葉東升扭頭看去,隻見烏蠅已經被阿華給救了下來。


    他再次被打成了豬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隻眼睛高高腫起,幾乎睜不開。


    嘴角淌著鮮血,牙齒也被打掉了幾顆,漏出的血汙沾滿了下巴。看著被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但是烏蠅不顧阿華的攙扶,跌跌撞撞地走過來,對著狂人輝拳打腳踢。


    片刻後,他又狠狠瞪著托尼:“大佬,這個二五仔出賣你!他要和狂人輝一起害你!”


    阿華走過來摟住烏蠅,低著頭道:“別說了。”


    “是真的!你信我,我親眼所見啊!”


    “烏蠅,別說了。”


    烏蠅一臉急切:“大佬你信我!你別被托尼騙了,他真的要害你啊!”


    “我讓你不要再說了!”


    阿華想要大聲壓住烏蠅,可這卻讓烏蠅愈發激動:“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說?你怕他了?!”


    阿華激動地抓住烏蠅,大聲吼道:“是托尼帶我們來救你的!是托尼給我說你接下生死籌!他根本沒有要害我們!你明白不明白!”


    烏蠅呆住,目光中寫滿了不可置信,扭頭看了看托尼,又看向阿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佬,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阿華吐了口氣,然後過去抱住烏蠅,低聲說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後……”


    烏蠅用力掙脫開阿華,踉踉蹌蹌地轉身離開。


    阿華趕忙拽住烏蠅:“烏蠅!你做咩?”


    烏蠅口中喃喃道:“我要去殺大口基……”


    阿華連忙拉住烏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烏蠅甩開阿華的手:“你別再管我!”


    阿華激動地大喊:“我不管你邊個還管你?!你別以為做了這件事就好威風,好巴閉!我14歲拿安家費,威過很多人,現在又能怎麽樣?!”


    烏蠅也是爆發了,大吼道:


    “你巴畢!你總算威過,我呢?我怎麽樣?沒人看得起我!我樣樣被人看小,就是小醜,廢物!”


    烏蠅指著托尼:“你知不知?他們都說我是你褲襠裏的一條狗!”


    然後他淚流滿麵,哭著懇求:


    “我寧願做一日的英雄,都不想再做烏蠅啊!


    你讓我去做好不好!”


    但是阿華怎麽可能讓烏蠅走?直接把他壓倒在地,他就算綁也要綁住這家夥。


    “你能看住他一天兩天,你還能看住他一輩子嗎?”


    阿華扭頭看著身後的葉東升,起身痛苦地雙手抱頭:“我總不能看著他去送死啊!”


    葉東升歎了口氣,低頭和烏蠅對視著:


    “說了你又不聽,聽又不懂,懂又不做,做又做錯,錯又不認,認又不改,改又不服,不服你也不說。


    如果我是你大哥,真的要頭疼到死!”


    烏蠅垂下頭顱,一言不發。


    下一刻,隻聽葉東升道:“你想要威?好,我給你機會!”


    烏蠅抬起頭,看著葉東升。


    葉東升從他身邊走開,邊走邊說道:


    “殺了大口基又能怎麽樣?除了你們同義堂,邊個會知道你?”


    然後葉東升腳下一挑,一把砍刀握入手中,走到狂人輝麵前:“殺了狂人輝,不僅同義堂,今後全港島的古惑仔都會記住你烏蠅的名字!”


    烏蠅還沒反應,狂人輝大吼道:“要殺就殺!別讓這個廢物來侮辱我!”


    葉東升踩住狂人輝的腦袋:“別說我不給你活路,你和他單挑,活著的人能離開這裏!”


    狂人輝眼中精光一閃:“你說話算話?!”


    就算他肋骨被打斷了,但是殺那個廢物也是輕輕鬆鬆!


    葉東升嘴角翹起:“當然!不過我這個人最是公平……”


    說完,葉東升手起刀落,兩道血光一閃,狂人輝痛苦地慘叫。


    托尼看著狂人輝的右手掉在地上,右腳腳筋也被砍斷,不由咽了口吐沫,瞥了眼葉東升,心道還好當初他識相!


    葉東升把沾著血的砍刀丟在烏蠅麵前,怎麽選看他自己了。


    阿華剛想上來說什麽,就看到烏蠅拿起了地上的砍刀,抬起頭凝視著攔在他身前的阿華:“你就讓我自己選一迴!”


    說完,他繞開阿華,搖晃著身形朝狂人輝走去。


    前方,剛剛斷了手的狂人輝依舊在抱著自己的斷臂打滾,渾身沾滿了血跡,猶如一條紅色蚯蚓在扭動著。痛苦讓他滿麵猙獰,但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也刺激的他清醒過來。


    他抬起頭看向烏蠅,隻見對方原本踉踉蹌蹌的身形在不斷加速,手中的砍刀已經舉起,朝著他奔跑過來。


    狂人輝顧不得傷痛,用僅存的左腳和左手撐著地後退,但很快就貼到了牆上。眼見烏蠅已經衝到身前,揮刀而下,他趕忙往右邊一滾。


    砍刀擦著牆斜劈而下,狂人輝的左臂瞬間皮開肉綻。


    邊上的阿華見狀心中一喜,狂人輝本就斷了右手和右腳,現在左臂再廢,那就隻剩下一隻腳了,烏蠅的贏麵很大!


    但下一刻,阿華麵色一變,隻見狂人輝通過剛才一滾,已經完成了姿勢調整,變成了單膝跪地,突然抬起頭來。


    等烏蠅再次衝上前來,狂人輝左腳猛地發力彈出,右臂揮出擋住劈來的砍刀,頭狠狠頂在烏蠅肚子上,一下將他撞倒在地。


    烏蠅本能地就慌了,連忙撐起上半身,用腳不斷踹著狂人輝,同時揮舞著砍刀亂砍。


    狂人輝舉著自己廢棄的右臂擋住刀,滿臉都是血,口中發出“嗬嗬”的詭異怪笑聲,拽著烏蠅的腿,腳下又是一蹬,仿佛一隻從地獄走出的惡鬼撲向了烏蠅。


    烏蠅再次被撲倒在地,而且還被狂人輝壓在了身下,更糟糕的是砍刀還卡在了狂人輝的右肩上拔不出來了。


    這下狂人輝直接騎在了烏蠅身上,一下形勢逆轉!


    著急忙慌的烏蠅右手朝著狂人輝臉上拍去,但卻見狂人輝張開了血盆大口,直接咬住了烏蠅的右手食指。


    “啊!”


    烏蠅吃痛大叫,鬆開砍刀,一拳一拳朝著狂人輝腦袋打去,但狂人輝就是死死不鬆口。


    已經固定住了對方,狂人輝也是根本不管左臂傷痕飛灑的血漬,用僅剩的左拳一拳一拳砸向烏蠅。


    看著這兩人的肉搏到了白熱化階段,葉東升歎了口氣,拍了拍托尼。


    托尼心領神會,知道自己要親自動手向葉東升表忠心了,眼中露出狠辣之色。


    狂人輝此刻雙目泛紅,全是瘋狂,不管今天他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他都要把身下這個撲街打死!


    噗嗤!


    狂人輝身形一頓,目光下探,隻見自己胸前已經被一把匕首捅穿……


    托尼拔出匕首,連捅三下,然後身形退開。


    烏蠅察覺到壓住自己的力道變弱,猛地一下翻起身來,拔出卡在狂人輝身上的砍刀,瘋狂地朝著狂人輝脖子和腦袋砍去,麵上血和淚橫流大叫著:“鬆開!鬆開!鬆開啊!”


    狂人輝血色的眼睛楞楞地看著烏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哢嚓,牙齒合攏,閉上了嘴巴。


    “啊!”


    烏蠅慘叫一聲,最後一刀砍下,狂人輝的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烏蠅!”


    阿華立馬衝了上來,看到烏蠅的右手食指赫然已經沒了!


    他急忙去掰狂人輝的嘴,但是無論如何都掰不開。


    然後阿華摟住了烏蠅:“你贏了!你是英雄!你是英雄……”


    烏蠅目光有些渙散,渾身顫栗,血和汗混合著鼻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還想繼續做這個英雄嗎?”葉東升的聲音幽幽傳入耳中。


    烏蠅把頭埋在阿華肩上,抖動著身體,放聲大哭起來。


    冰冷的雨越來越大,仿佛在洗刷著這座城市的所有罪惡。而等到太陽東升之時,陽光普照,萬物又都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


    洪興十三妹睡眼惺忪地來場子巡視,卻見兩個妹仔急匆匆地跑過來:“大姐,狂人輝死了!”


    十三妹睡意頓消:“誰做的?”


    狂人輝雖然比不上東星五虎,但也是東星有名有號的人物。


    “同義堂托尼!他還帶人吃下了狂人輝一半的場子!”


    十三妹皺眉,同義堂托尼?她知道這家夥,一個夕陽社團的紅棍,平日裏隻是守著他們自己的地盤,怎麽會突然一反常態幹掉狂人輝?!


    突然,她腦海中浮現出葉東升的身影。狂人輝前一天得罪完這家夥,第二天剛被保釋出來就被幹掉,肯定和他脫不開關係!


    “關注下同義堂接下來的動作,還有多留意那家東風快遞!”


    “大姐,你的意思……”


    “不關我們事,靜觀其變。”


    就在砵蘭街乃至旺角的江湖被狂人輝之死攪動風雲時,葉東升則是拿到了他的《迴鄉證》!


    終於可以迴大陸了!


    ps:這段情節終於完了,我看有讀者反饋不好看,我也隻能在此說聲抱歉了!


    這個情節一則是殺狂人輝立威,二則是收下同義堂做黑手套,目的是都達到了的。如果沒讓大家看爽,隻能說我筆力不濟。


    至於有些讀者反饋讓人討厭的烏蠅,說實話我看《旺角卡門》的時候也很煩這家夥,恨不得他去死。但是寫的時候想到了之前看過的一段《旺角卡門》和《江湖》混剪的視頻,兩部電影都是華仔和歌神主演,所以有了寫一段烏蠅“變成”左手哥過程的想法,就按照這個思路寫了。當然不是真的兩個角色融合,玩個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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