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寶平跟著林大成去山村裏收蘑菇、鬆子。這時候正是鬆蘑長起來的時候,每家都有人去林子裏采摘,幹的鮮的都有。


    林大成一進村,就有熟人跟他打招唿,看來他還挺受歡迎。有人還問他過幾天新蘋果、梨子還有山楂下來了,要不要收。看到大成點頭,他們都很高興。


    “東西弄不出去,就爛在山裏了,現在能換點錢花,他們都挺高興的。沫姐很善良,讓我們收貨的時候,比他們去大集上零賣一斤還多給一兩分錢,積少成多,也夠他們多打瓶醬油、多買包鹽了。”


    “可是,這麽多東西在在手裏,嫂子不會賠嗎?”肖寶平有些擔心,嫂子給了他二百塊錢的收貨款,他長這麽大還沒拿過這麽多錢呢。


    “沫姐怎麽會賠,她的腦子我們十個加起來都比不上。咱們就隻管收貨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沫姐都能擺平。”林大成對容思沫那是迷之自信,就沒有沫姐辦不成的事兒。


    肖寶平上手很快,各種程度的幹鮮山貨很快就分辨清楚了。幹脆利落的算賬付錢,把收來的東西分別裝在不同的麻袋裏,背到他們存貨的地方。


    這一天他也不覺得累,山上山下的跑了好幾趟,竟然收了兩大麻袋幹貨,幾籮筐新鮮鬆蘑。不過手裏的錢也快花完了。


    陳忠虎這幾天沒出去收貨,他下了工跑去方家幫忙了。方小麗這些天住在家裏,幫著父親編製笸籮和思沫給出來的新圖樣。原料就是稻草或者玉米皮、高粱杆。處理這些不用多巧的手,他還是能幫上忙的。


    柔軟的稻草杆子在小麗手裏不停地變化著形狀,一會什麽熊貓型的紙簍、兔子型的掛籃就出現了,她的手可真巧。在陳忠虎的眼裏,方小麗一點也不醜,她總是笑得傻兮兮的,對誰都那麽好。


    小麗翻過年去才十六周歲,她媽早就想著把她嫁出去給娘家侄子換媳婦,真是病得不輕。還不如像他媽那樣,幹脆跑掉了事,連死活都不知道了,也禍害不著他。


    肖家蓋完房子以後,小麗就沒過去住,聽說華奶奶要迴老家了,也就教了她幾種藥材的采摘和炮製,不過這些本事,也足夠她在這裏好好生活了。對此她已經萬分感激。


    現在大姐和大姐夫都在縣城有了工作,她就更不好住在肖家。她每天早上去山裏采藥,拿到肖家去,在華奶奶指導下晾曬或熏蒸處理,抓緊時間學習。下午就在自己家裏幫著她爸編製東西、處理原料。


    在肖家的時候,陳忠虎看這個小丫頭很愛學習,就把自己那一套小學課本給了她,有時候還教她認字和四則運算。


    容思沫都沒想到這個學渣還開竅了,居然為了當好這個老師主動補課,也不像是之前那樣三心二意的。


    前些天方小麗上山采藥扭傷了腳,正趕上哼哈二將看見,他毫不猶豫地就把人背起來送到肖家去治療。華奶奶的醫術了得,在他們這幾個人之間已經不是秘密了。


    他感覺到背上的小姑娘太輕了,那麽弱小柔軟,他想保護她,讓她以後不受欺負,過上好日子!


    從那以後,陳忠虎下了工,就去給方家挑水、劈柴、處理各種原料,熱心地不像話,攆都攆不走的那種。


    對他的這種行為,容思沫不置可否,這小子終於開竅了,沒想到他會看上毀了容的方小麗。隻是不知道他是一時同情心起,還是真的想好了跟人家過一輩子。


    方小麗翻過年也十六了,不是什麽都不懂,她可不敢想這個陳知青會看上自己。她家這麽窮、她又這麽醜,還沒文化,也就這幾個月跟著肖家人才學了識字算數,他憑啥喜歡自己呢?


    陳忠虎還沒有完全清楚自己的心意,他隻知道自己想讓這個小丫頭開心,喜歡看著她忙忙碌碌,能為她做點事兒自己就高興,每天都想知道她在幹什麽,都想看見她。


    方有餘大部分時間不在家,他在運輸隊,也不算學徒工,名義上就是範師傅家的親戚,在這裏跑前跑後的,啥活兒都幫著幹,所以大夥兒也都願意指點他。


    運輸隊有十來輛卡車,他幾乎都摸過了。也跟著師父跑了好幾趟長途,開車已經沒什麽問題。師傅現在讓他跟著拆卸零件、清洗、更換,檢查油路電路,他都學的非常認真。


    他娘現在舅舅家,全家的家務都她一個人幹,一天累的要命。還被嫌棄是吃閑飯的,誰都能給臉色看,這才幾天她就受不了了。


    以前在方家,家務有女兒做,農活兒有兒子和老頭。家裏遇上什麽事兒,幾個女婿也會過來幫忙。現在他們離婚了,連帶著幾個女兒女婿也不怎麽理她。


    田氏隻好來找兒子,讓他勸勸他爸,自己想迴方家去,並且發誓再也不無原則的幫助娘家人。


    方有餘並不相信她,幾個姐姐婚嫁的事情已經讓家裏人寒了心,要不是他爸看得緊,幾個姐姐都得是被賣了的份兒。


    “媽,你要是不願意在老田家當牛做馬,就住咱們村裏的閑置房子,你那些糧食足夠吃的,我和姐姐們還能讓你餓著?”


    “可是,我這樣住在方村算什麽?我又不是方家媳婦了!”


    “你的戶口不是還沒遷出去嗎?反正你要是在老田家,我是多一粒米也不會拿的!”方有餘也很堅持。


    “你個沒良心的,我可是最寵著你!啥好的不留給你呀?”


    “那是沒跟我表哥比,你那麽疼他,怎麽不讓他給你養老?他怎麽讓你在家裏當老媽子呢?他給你買過一塊豆糕吃嗎?”


    他記得小時候挨餓那年,大姐不舍得吃留給他半塊餅子,被表哥搶去咬了一口踩在腳下!


    那時候表哥怎麽說的?說餓死他們幾個也是活該,他們就該伺候老田家人,幾個丫頭就該給他們家幹活兒。


    他氣得哇哇大哭,表哥還打他,幾個姐姐衝過來給了表哥一頓胖揍,結果媽向著自己的外甥,反而把幾個姐姐打了一頓。


    從此他就恨上了舅舅家人,也討厭他媽。現在他長大了,舅舅還要算計他和妹妹的婚事,他巴不得和老田家把關係斷幹淨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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