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喉不顧沈慈珠的掙紮,他捏著沈慈珠的指尖以冰冷的溫度,慢慢描摹自己的眉眼,「你不是覺得……我像哥哥麽?」


    「那就把我當成他吧。」


    「你這個瘋子,你配嗎?」沈慈珠厭惡地說。


    他掙開謝喉的手,他脖頸側過去,一截瓷白的光澤在夜裏如一層月紗。


    而後謝喉吻了他。


    以一種野生動物捕捉獵物的力道。


    這個吻結束的一剎那,謝喉看見沈慈珠握緊了雙手,似乎下一秒就要狠狠揍上他的臉把他的骨頭都打碎。


    在哥哥的墓碑前親吻哥哥愛的人,屬實過分了一點。


    謝喉想。


    他的掌心握住沈慈珠的手腕,掌心有個尖銳的東西與沈慈珠細膩雪白的皮膚緊密相貼。


    不等沈慈珠察覺那是什麽,謝喉便鬆開了。


    「沈慈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謝喉的鳳眼微微抬起,漂亮的睫毛烏黑抖了抖。


    他低聲對沈慈珠說:「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哥哥死前,他的臉上被爆破開的玻璃碎片劃傷了一道口子。」


    「你見到他了?」沈慈珠睜大眼,他有些失態,他的手揪住謝喉的領帶,他微仰著頭,秀麗的鼻尖有稀碎的光。


    「他沒有死是嗎?你看見他了!你!是你殺了他嗎?謝喉!還是你見死不救——」


    「我沒有,他是被你的幼稚害死的,他是為了救你才死的,不是我。」謝喉冷漠道。


    「哥哥臉上就有這樣一道傷疤,大概是子彈劃傷的吧,當時還沒有癒合,還在滴血。」謝喉的食指瘦長瓷白,骨節分明,指尖從他的眉尾冰冷地滑落,一直到了下巴的位置。


    沈慈珠就這樣像小動物一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後,謝喉掌心張開,對沈慈珠露出一直被他攥在手心的玻璃碎片。


    謝喉的五指間已經鮮血淋漓,他望著沈慈珠,然後把最尖銳的部分對準自己的眉尾,緩緩向下割著。


    他的指尖染上了自己的血,像是從皮膚最裏麵攀生的一層真實的、血淋淋的皮囊。


    「沈慈珠,如果我和哥哥一樣有了傷疤,你是不是會同意我的請求?」謝喉無悲無喜,他的臉的輪廓在夜雨裏猶如一張臨淵而墜的漂亮瘋鬼。


    沈慈珠瞳孔微縮。


    「同意我吧,畢竟知道哥哥、沈夫人、我的媽媽死亡真相的,隻有我。」


    「也隻有我可以得到蕭覆川的信任,沈慈珠,我不是你父親的兒子,你大可以放心,因為我愛你。」謝喉歪了頭,喉間紅痣蠱惑極了。


    我不會認沈衡為父親,不會搶奪你的家業與地位,不會讓你在乎的人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會讓蕭覆川安度此生逍遙法外。


    但前提是,你要和我在一起。


    你要讓我繼承你。


    於是沈慈珠的手覆蓋了謝喉的手背,阻止謝喉在臉上拿玻璃碎片繼續瘋了般劃下去。


    「這樣漂亮一張臉,要是被劃傷了,太可惜不是麽?」沈慈珠舌尖紅艷,在唇裏隱約可見。


    他的聲音又變得溫柔,烏黑長發從發繩間散開了,碎發遮住他的臉頰,有種搖搖欲墜的碎裂感。


    「謝喉,你既然要愛我,那就得像狗一樣永遠對我搖尾乞憐。」沈慈珠捏著謝喉的下巴,頗為傲慢地令這位天之驕子為他俯首。


    「我的榮幸。」謝喉慢慢地迴答。


    他低了頭,舌尖冰涼地舔著沈慈珠的手指,如幼鳥迴歸了溫暖的巢穴。


    他臉上的血到了沈慈珠的指尖。


    我知道你為什麽願意和我在一起。


    謝喉想。


    為了殺掉我的父親,為了給你的母親報仇,為了給謝咽,給我的哥哥報仇。


    為了殺掉我。


    或許你會在與我同床共枕時將我的喉管割斷,將我的四肢折斷,將我窒息,將我焚燒


    可我並不介意


    我的主人已然鮮血淋漓


    我會將鮮血淋漓的他盡數吞食


    但在那之前


    我乞求他能夠迴應我的愛意


    就當作惡者的深情是伊甸園之果,吞噬即身亡。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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