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呢?


    疑惑了片刻,岑以眠也不再糾結, 一會兒走時問問門衛大爺就知道了, 畢竟每次進出都是要登記的。


    「爸爸……」岑以眠蹲下,將花和點心一一擺好, 用事先準備好的抹布將墓碑擦了一遍,然後吸吸鼻子有些委屈,「我沒照顧好奶奶,如果您生氣的話, 就來夢裏罵我一頓吧, 別不理我。」


    腳邊有根很細的幹樹枝, 她撿了來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路線圖:「這是奶奶的墓碑, 距離您不太遠, 怕您找不到我就畫出來了。」


    隨後她重新整理心情, 然後照舊將一整年發生的事, 大大小小全都絮叨了一遍,小時候每次放學迴家她就是這樣把學校發生的事講給爸爸聽, 好的不好的,他們父女之間沒有秘密。


    「嗯……其實還有件事想說。」岑以眠臉上不自然地起了一層紅暈, 「陳羨,您一定非常熟悉這個人,他真的很好很好,我偷偷喜歡他好多好多年啊,不過他不知道。」


    「他是一名合格的學生,合格的朋友,合格的丈夫,他對所有人都很好,但不是一個合格的自己,爸爸……你去夢裏罵一罵他吧,讓他不要這樣了,他真的活的好累。」


    「算了,還是別罵他了。」岑以眠想,她捨不得讓別人罵他,哪怕是她父親,「過了今天之後我就要放他自由了,不想再讓他背著這麽重的負擔,就算是贖罪,也已經夠久了,您說對吧?」


    今天之後,她就要全身心地解決網上不好傳聞以及紀錄片丟失的視頻內容,幫他做完這些事,就真的要說再見了。


    不,還是別再見了,再也不見吧。


    李阿姨走之前還佯裝怪罪地說:「人家殯儀館的人說小陳那小夥子和你是夫妻,你就存心騙我這個老婆子是不是?」


    岑以眠把她拉到沒人的角落,小聲解釋:「沒有騙您,李阿姨,我倆已經離婚了。」


    李阿姨有些激動地「嗐」了一聲:「果然沒錯,你奶奶說的那個後生啊就是他,模樣啊身高啊都能對得上。」


    最後李阿姨交給她一個存摺,岑以眠心裏一驚,那不正是她高三時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的存摺嗎?


    「怎麽會在您這裏?」她接過來,拇指用力捏住存摺的邊緣。


    「你奶奶一直在身上藏著,後來我總要給她洗澡擦背,她就用膠帶藏在了床板下麵,後來我倆越來越親近她也信任我,跟我說得藏好了給你留著,後來我辭職前她偷偷和我講讓我務必替她收好這個,等以後……」


    李阿姨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她揉了一把眼睛,從口袋拿出手帕擦淨臉上的淚水,繼續說:「等以後她不在了,叫我再拿給你。」


    李阿姨拍了拍岑以眠的手背,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我沒有辜負老阿姨的囑託,好孩子,以後你一個人好好的,有什麽需要阿姨幫忙的你就給我打電話啊!」


    蹲的時間太久了,站起來時腳麻頭也暈,緩了片刻岑以眠步伐沉重地離開墓園,臨走前又深深地向奶奶的方向望了一眼,最後戀戀不捨卻再也不敢迴頭。


    第二天,陳羨陪著岑以眠一起迴曾經住過的老房子收拾奶奶的遺物,好久沒有迴來過了,老房子裏的家具上鋪滿了灰塵。


    陳羨找了塊幹淨的抹布沾濕後開始擦拭,岑以眠則去收拾那些陳舊的物件兒,有時候會給陳羨講解某個物件背後的故事。


    收納盒裏插著一個蒲扇,岑以眠取出來將上麵的灰擦幹淨,扇了扇風又跑去陳羨麵前扇了下,這些日子以來露出了第一個笑,問道:「涼不涼快?」


    陳羨使喚她,手指了指另一邊:「這邊來兩下。」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黑色襯衫,袖子被他捲起到手肘的位置,小臂上的筋絡隨著他擦書櫃的動作而凸顯,後背的汗浸濕了襯衫。


    「這剛幾月份,你出這麽多汗。」岑以眠嘴上嫌棄,但還是繞道另一邊給他扇風,扇了兩下就收起來,「好了,再扇該感冒了。」


    陳羨嗤笑一聲,拿過她手裏的扇子又狠狠扇了兩下,這才解了燃眉之熱。


    岑以眠胳膊搭在展櫃上,欣賞著他扇風的動作,然後說:「這個扇子可有年代感了,小時候我就躺在那裏。」


    她指了下小飄窗,說:「那裏原來鋪了個小毯子,我人小小的,躺在上麵正正好。」


    夏天的風透過紗窗進入到屋子裏,她仰躺在上麵唿嚕著肚皮,耳邊是蟬鳴,身邊是奶奶有一下沒一下地拿著蒲扇給她扇風,爸爸臨出門前給她冰了西瓜。


    奶奶入土後,岑以眠就再也沒哭過,好像她已經把所有眼淚都留在了那之前。


    不過她現在說的這些,無一不是在訴說著思念,陳羨安靜地傾聽,聽的入迷。


    這些事,這些畫麵,拚湊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小岑以眠模樣。


    「還有這個……」她踩著凳子去夠書櫃最上麵的玻璃罐。


    嚇得陳羨趕緊上前扶住她:「你慢一點。」


    「你看!」她有些興奮,「這個罐子居然沒被丟掉。」


    其實就是一個黃桃罐頭的玻璃罐,岑以眠說:「我換牙期的時候特別愛吃糖,我爸爸不讓我吃,他的態度也很堅決,而且可兇可兇了,說什麽牙齒長不好要變醜的。」


    陳羨眼前已經有畫麵了,他問:「然後呢?」


    岑以眠扶著陳羨的胳膊跳下來,落至平地上,一邊擦玻璃罐上的塵土一邊繼續說:「然後奶奶就想了這麽個法子,把水果糖藏在這裏然後放到書櫃頂上,那時候我個子小踩著凳子也夠不到,隻能讓奶奶幫我拿,她就一周給我拿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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