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前的這個成年少女是他的女兒?而遠處又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君父,沒有找到母後,說你們這麽大把年紀了,還鬧別扭。”


    他的兒子敢這樣跟他說話,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錯。


    但仔細一看,這兒子的容貌……也是六分似鍾離月珞的,也同樣一雙紅色的眸子。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與鍾離月珞鬧了什麽矛盾。


    這時候就看見遠處有一陣灰塵湧起。


    看到一個紫電駒上坐著一個灰白頭發的婦人。


    她臉上隻有細細的皺紋,看起來精神頭十分好,他手上舉著一朵火紅的靈芝。


    這不是這座山上慣產的火魔芝嗎?


    閻若玉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鍾離月珞,她還是眯眼笑著,也還是那般好看。


    而他那一雙兒女,看見她坐在紫電駒上卻慌了:“母後!你小心些。”


    他們馴養的這些紫電駒向來脾氣惡劣,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摔下去。


    “你們就是太大驚小怪了,天天都把我看著,我憋悶的慌。”


    鍾離月珞騎著紫電駒,慢慢的停在他們麵前,從上麵下來,手中舉著火魔芝。


    “閻老魔君,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唉,歲月催人老哦,看樣子朱顏已改,君心不在呀。”


    她說話調皮,他的一雙兒女都連連扶額不忍聽。


    “月珞?”


    “是,我在。”她順手就把火魔芝遞到他的手中,挽住他的手臂。


    “母後,你下次不要再一個人跑出來畢竟這外麵也夠亂的,你身份又特殊。”


    “你們兩個小鬼頭,還教訓起老娘來,你們爹都還沒說什麽呢?”


    兩人看了一眼閻若玉,知道他向來是向著鍾離月珞那一邊的。


    “你們兩個快迴去吧,那麽多事情等著你們處理,還好意思跑出來找我!”


    她甚至還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拉著閻若玉走在前麵。


    閻若玉隻是被她牽著走,心中都還沒反應過來。


    這什麽都還沒有幹,就享天倫之樂了?


    “閻老頭子,你今天有點奇怪呀,你剛才看我,有種迴到了萬年之前的感覺。”


    可不是一眼穿梭萬年嗎?他中間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你這次卡在這個瓶頸,恐怕很難突破,我找了萬年的火魔芝。”


    一邊走一邊拉家長,一邊眼睛滿眼愛意的看他,他不太習慣。


    他還是習慣那個有主見,眼神睿智的鍾離月珞。


    “月珞,什麽瓶頸?”


    “就是法術瓶頸,雖然四族已經安穩幾千年,也尊你為第一魔君。”


    閻若玉眉頭皺的更緊,怎麽莫名其妙就成了四海第一?


    “為了平衡各族這麽多年,你也是夠累的,其實說實話,我更累些。”


    他看她,雖然還是那神顏,可終究敵不過歲月的鐫刻,他摸她頭發。


    她蹭他手掌心:“怎麽了,我們的魔君想夢迴從前?”


    而閻若玉知道這哪是什麽夢迴從前,這是夢迴以後啊。


    “對不起。”


    閻若玉低低的說了一聲,竟然醒來就是剛鬧完別扭的時候。


    那他先道歉就對了,鍾離月珞展顏一笑,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


    “你道什麽歉呀?還不都是因為我太任性。”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著他的雙眼,眼睛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說不上是悲傷還是陰鬱,仿佛還隱藏著其他的事。


    閻若玉法力流轉於自身體內,卻發現自己的靈海空虛。


    就這副病體,他恐怕命不久矣!


    而他們東魔山也確有傳說,隻要找到萬年的火魔芝,就可能續命……


    但也隻是可能。


    他緊張地抓住鍾離月珞的手,探著她的靈海,發現竟然也是虛弱無比。


    “月珞,你的身體?”閻若玉疑惑


    “沒事啊,也頂多活個幾年,咱們已經活了這麽久了,你害怕?”


    被她反問,閻若玉考量了一下,怕嗎?似乎沒什麽實際的感覺。


    隻是給他這一段夢,定是有什麽意義,他看了看天空。


    鍾離月珞拉他走快些,他本想跟上,可腳步卻跟不上,他真的老了。


    “慢些,月珞,慢些。”


    “哦,忘了,咱倆都老了。”她走的慢些,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到疲憊。


    他發現她沒有看他,他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副殘缺來說,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可能知道這是一場夢,心裏尤為平靜。


    “月珞,迴去吧,這荒山確實夠亂的。”


    “嗯。”


    兩人迴到了東魔山太極城皇廷內。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坐上魔君那個位置。


    他沒有迴寢殿,而是去那大殿之上,孤獨的一個人坐在王位上。


    鍾離月珞在後庭沒有找見他,就來到了前殿,托盤裏還放著一個藥碗。


    “若玉,藥還是要喝的。”


    她眼中滿是擔憂,但是盡量藏起來,不讓他察覺。


    又看閻若玉那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她更加心疼。


    為了平靜四族,為了給她安定的生活,他實在付出了太多。


    這幾日,她翻遍了四族藏書閣的古籍,終於發現了一個秘法。


    不過,這被列為禁術,是因為要以命抵一命,她不想讓他發現。


    才做出了外出找火魔芝的那些虛晃一槍的行動。


    還是裝作很平常的模樣,閻若玉聽見鍾離月珞的聲音,從王位上迴過神。


    鍾離月珞把藥碗端到他的身旁,他毫不猶豫端起碗,一飲而盡。


    沒什麽苦味,就感覺得到了一些法力的補充,他拍拍她手微微一笑。


    藥碗放在一旁,她還像以前一樣,順勢就坐到了他的懷中。


    “到這一把年紀了,要是被孩子們看到不太好吧。”閻若玉托著她的後腦勺。


    “他們有什麽不好的,他們早就該習慣。”鍾離月珞哼哼,手抓著他頭發玩。


    他剛想說話,卻感覺肺部有一股腥甜湧上口腔,血竟然從他嘴裏湧了出來。


    他眼裏震驚,看著鍾離月珞,總不能是她給他下毒吧!


    鍾離月珞仿佛已經習慣從腰間扯出手帕,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哎呀,閻老魔君,你這身體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明日給你換個藥。”


    雖然她口上說的輕鬆,但是內心一陣一陣如刀絞,眼睛裏也隱隱有淚光閃現。


    她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站起來,端著碗出去頭也沒有迴。


    走出去的時候,鍾離月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樣子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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