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將半隻手臂,插入旋轉的時空門內。


    陳宇感受著迎麵傳來的恐怖吸力,隻覺整個身體裏的血液,都被吸附到了前方。


    甩了甩開始逐漸發麻的麵部,他迴頭,看向吉爾、bb與八荒姚,道:“休息差不多了吧?走了。”


    “所以,你來【亞馬遜異境】這一趟,到底是幹什麽。”拍拍屁股上的沙土,吉爾走到陳宇身邊:“就為了旅遊一圈?順便把這個【異境】弄報廢?”


    陳宇隨口敷衍:“等大結局了再告訴你。”


    “……陳宇,雖然我隻是個安全員,但也要記住我們是一個班的。不說所有秘密都共享,可該交代的也盡量別隱瞞。這對我們彼此都好。”


    說罷,吉爾深深看了陳宇一眼,隨後學著陳宇的姿勢,也將半隻手臂深入漩渦內。


    “唰!”


    下一刻,“體質孱弱”的他便被無窮的吸力拽走了。


    消失在扭曲旋轉的時空門內。


    咂咂嘴,左耳聽右耳冒的陳宇繼續對兩女招手:“走了。後麵還要迴現實世界的大陸北方,找機會端掉公平會總部,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宇哥。”八荒姚環視四周,眼神複雜:“按你說的,時空門崩塌後,這個世界真的會毀滅嗎?”


    “誰知道呢。也許會,也許不會。但以我們現實世界的角度來看,它是毀滅了。”


    “我知道,一定是毀滅了。”bb跳上陳宇肩膀,手舞足蹈:“因為我就是被陳宇大人從【青城異境】帶出來的。當時【青城異境】的時空門損壞後,我對原世界所有的量子信息感應,就都沒有了。”


    “原來如此。”陳宇恍然:“那當時【長嶺異境】留在裏麵的公平會成員,也徹底死了唄。”


    “是的。”bb點頭:“正常情況下,量子之間的糾纏效應,就算相隔宇宙兩端,也不會斷開的。”


    “那就更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勾勾手指,陳宇放大一絲聲線:“小姚,走了。”


    八荒姚:“我們……是不是還忘了一些事。”


    “忘了事?哈哈哈……完全沒有。”


    ……


    “你們!”


    “把我忘了啊啊啊!”


    綿綿無盡、一眼望不到邊境的太平洋上。王餅餅披頭散發,飛行於半空中,正努力的追逐著。


    幾個小時前。


    當陳宇找到那個“男人”後,他還站在旁邊看熱鬧,並保持禮貌的不插嘴。


    準備等著幾人聊完,再不動聲色的融入談話。


    但沒想到,僅僅眨了下眼睛,他的陳宇哥哥就背起一群人,“嗖”的一聲飛走了……


    瞬間飛的無影無蹤。


    唯獨遺落下了他。


    王餅餅:“……”


    王餅餅:“……你他媽絕對是故意的吧啊啊!”


    念頭至此,王餅餅怒從心起,越飛越快,越快越飛。


    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耳邊唿嘯的風聲,甚至慢慢變成了類似毒蛇的尖銳嘶鳴。


    迎麵的氣流,也越發粘稠。


    但絕對實力的差距、以及體質上限的不足,令他始終難以突破音速。


    最終,速度僅僅卡在了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節點。


    時間流逝。


    日月輪轉。


    兩萬公裏的路程。


    一天兩夜的疾馳。


    當他終於趕到南美大陸,停下身形,站在亞馬遜平原廣袤的沙漠上。眼前,也隻剩下一堆倒塌的、純黑色的結晶體。


    這些晶體仿佛還具備著某種空間力量,隔絕了風沙的掩埋。在一片昏黃的世界中,顯得格外紮眼。


    停下腳步,慢慢彎腰。


    王餅餅捧起一灘晶體,望著它們反射的光瑩,思緒沉默,久久不語。


    “竟然……就這麽拋下我了……”


    “又這麽拋下我……”


    “為什麽……”


    “撲通”一聲,跪坐在沙子中,王餅餅身軀抽動,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眶流落。


    他又想起了他的那些童年。


    無助、絕望、痛苦、伸手不見五指。


    視線所及,又與如今漫天黃沙有何區別嗎?


    “咕嚕……咕嚕咕嚕……”


    意識恍惚之間,王餅餅的身軀慢慢開始液化,一層層滲透進砂礫與晶體之中。


    “求求你們了……”


    “別拋棄我……”


    “啪。”


    可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忽然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餅餅,誰拋棄你了?”


    聞聲,王餅餅身子劇震,猛迴頭,看向身後。


    其用力之大,甚至將自己“脖頸”都“哢嗤”一聲擰折了。


    “你…你…你沒走?!”


    王餅餅聲線發顫,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隻見那身後之人露出一絲笑容,先是漫不經心的從懷裏掏出一根香煙點燃。隨即放下背在肩頭的小女孩,一邊撫摸女孩頭頂的精致劍柄,一邊撓了撓耳根:“呐……”


    “我當然走了。隻是還沒完全走……”


    ……


    現實世界,亞馬遜平原。


    撿起一把碎成五子棋大小的晶體,陳宇後退三步,對八荒姚幾人道:“我宣布,【亞馬遜3號】異境,正式滅亡。”


    “哦!”bb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那個叫王餅餅的孩子,還被關在裏麵。”


    “他不是被關在裏麵。”陳宇扔飛晶體,轉身離去:“他本來就屬於那裏。”


    bb:“我們還有機會看到他嗎?”


    陳宇:“世界上這麽多【異境】,總會有機會看到的。”


    bb:“我覺得他還是蠻可憐的……”


    ……


    同時間。


    與南美洲相隔萬裏的魔都。


    威武壯麗的城門前,數以十萬計的百姓正胸貼胸、腳貼腳,排著數十列筆直的隊伍,依次登記進城。


    登記的方式有“刷身份證”、“刷戶口本”、“刷護罩”、“刷錢”、甚至“刷臉”。


    隻要是人類,即使身份再可疑,也無論如何都能進去。


    相比之前“苛刻”的審核入城標準,如今的魔都真當得上“我家大門常打開。”


    時隔半個月,這是魔都第一次重新“接收”十萬級數量的難民進入。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


    國內人占多數,其次日國人,再其次美洲人。


    全球的運輸力量,在此時都已滿載運行。政府甚至還又在城門外修建了一座大型機場。


    隻剩歐洲人,沒有現身於現場。


    更嚴峻的說,歐洲那邊,已經許久接不到消息了……


    天下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無論從線上網絡、還是線下社會群體的口口傳播,人們都隱隱知道了歐洲大陸的結局。


    也猜測到,正有一股遠超尋常獸潮的超大型獸潮,“隱秘”遊蕩在這顆瀕臨絕路的星球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撲上來給予人類文明一記致命重傷。


    因此。


    在政府漸漸明朗化的宣傳與恐嚇下,留給人們的活路,隻剩下一條。


    那便是魔都!


    隻有魔都,具備了兩次輝煌的勝利戰績。


    也隻有徹底集中全人類的力量,才能對抗最終的獸潮……


    “最終的獸潮。”


    “這個描述好嗎?”


    魔都城牆頂端,教導處主任帶著武法組與武技組的眾多教授,掃視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問道:“獸潮這東西,從來就沒有個‘最終’。”


    “可一旦這次我們輸了,也就變成‘最終’了。”旁邊的老婦嗓音沙啞。


    “那就這樣命名吧。”


    擺擺手,老主任抬頭望向遠方:“無論輸贏,也算留下一個好聽的曆史記載。”


    在場眾人,皆是武道界的最頂尖存在。


    卻沒有一人提過萬一“贏”了會如何。


    機會太渺茫了。


    誰都不敢過多的幻想。


    那可是突破“一億”級別的數量!超過五隻以上的9級異獸!


    這種規模的獸潮,完全是不給這個孱弱的文明任何一絲存續的機會……


    緩緩閉上雙眼。


    老主任腦海裏迴想起兩個熟悉的人物形象。


    三上悠。


    和多次拯救魔都的神秘武者……


    在八荒易還未成長起來的關頭,整個人類文明,其實隻剩下區區兩個9級強者。即便算上三上悠口中的“第三人”,也難是五隻9級異獸的敵手。


    加之蠢蠢欲動的真理基金會……


    陰謀逐漸浮出水麵的公平會……


    “……難呐。”


    長長歎了口氣,老主任隻覺一陣疲憊湧上心頭。


    沉默半晌,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屬小把件,靜靜把玩。


    這是他兒子——苟聖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遺物。


    想到苟聖,不知為何,老主任心底竟然隱約升起了一絲難以言表的舒暢與灑脫。


    如果人類文明就此毀滅。


    那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壯,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


    早一點、晚一點,又有多大區別呢?


    “……”


    抿了抿嘴,他撫摸著把件表麵光滑的金屬鍍層,又想起了陳宇。


    當初他兒子,就是為了保護這個人而犧牲的。


    雖然武者命寡,他本不應該如此矯情。但年近末年的他,還是免不了將對待兒子的那份親情,有意無意的傳到了陳宇身上……


    良久。


    老主任收起手把件,轉頭看向身旁的助理,問道:“陳宇那邊,任務執行的怎麽樣了。現在獸潮慢慢圍剿過來,盡量別跑的太遠。實在不行就放棄任務吧。別瞎逛死在外麵。”


    “吉爾前幾天通過衛星傳來消息。”助理微微鞠躬:“陳宇帶著二班,去南美洲了。”


    老主任:“……”


    老主任:“讓他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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