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醬。


    華盛頓州府。


    某處不為人知的偏僻角落。


    “這……”


    “這是哪裏……”


    路易從昏迷中醒來。


    睜開眼,斑駁的日光,透過樹梢縫隙灑在他身上。


    艱難的直起身。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怪的醫護人員。


    戴著麵具。


    穿著黑袍。


    嘟囔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等等——”


    麵具?!


    剛從昏迷中睜開眼,腦子還迷迷糊糊的路易,瞬間打了個激靈。


    麵具!


    上一個湊到身邊的麵具,可是把他坑的屁股沒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路易。


    頓時激動起來。


    直直起身,擦亮雙眼,讓模糊的視野變得清晰。


    “哦~”


    “原來不是該死的白瓷麵具,隻是個鳥嘴麵具啊,差點把我嚇死了。”


    路易拍了拍胸脯。


    大喘氣的臉上帶著些許沒有散盡的驚恐。


    不過。


    很快。


    他慶幸的表情就僵住了。


    等等——


    鳥嘴麵具?!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鳥嘴吧!!


    僵硬的抬起頭,目光正好與綠豆大的小眼對上。


    兩兩相對。


    唯餘尷尬。


    完蛋!


    還真是這個該死的醫生。


    路易一顆心直直往下,仿佛要沉入看不見底的深淵。


    他不是隔絕網絡的山頂洞人。


    對網上沸沸揚揚的異常直播事件有所耳聞,甚至還親自守在直播前追更過,當然對曾經出現過的鳥嘴醫生印象深刻。


    自稱魔法巫醫。


    擁有一流的頂尖醫生,生涯中從未收獲過一次差評。


    但是!


    這都僅僅是他自稱而已。


    實際表現,明明就是坑爹到了極點,待在他手裏的病人,就沒一個能生龍活虎的走下手術台。


    這個坑爹的庸醫,不是已經被帝王組織帶走收容了麽?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鳥嘴醫生:嘿嘿,我被收容了。嘿嘿,我突破收容了】


    而且……


    如果他沒耳鳴記錯的話。


    他剛蘇醒的時候。


    這家夥好像開口對他說了一聲。


    “嘿~”


    “你醒啦!”


    “手術很成功~”


    嘲哳的聲音從鳥嘴麵具下響起,帶著些許雀躍的尾音。


    沒錯!


    就是這個!


    他剛才半昏迷的時候,耳畔聽見的內容就是這些。


    所以……


    這個該死的醫生。


    趁他昏睡無力反抗的時候,已經對他辣手摧殘了?


    路易瞳孔一縮。


    連忙抽身檢查起了自己的身體狀態,生怕被鳥嘴醫生縫合的亂七八糟。


    不過。


    很快。


    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不是昏睡時候才無力反抗,而是就算維持清醒,他也壓根掙脫不了。


    “嘿~”


    “聽我說先生!”


    “作為一個合格的病患,你應該乖乖躺好,等待專業人士的處理,你身上的手術還沒有完全結束呢!”


    刺耳的聲音從麵具下響起。


    像是烏鴉的呱噪。


    路易剛想開口反駁什麽,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了醫生手裏拿著東西。


    “見鬼——”


    “你手裏那是什麽?”


    “你要拿這東西對我幹什麽?”


    “……”


    驚恐的聲音從路易身上響起。


    他敢發誓。


    這絕對是他經曆過最恐怖的事情。


    昏迷醒來。


    穿著黑袍的鳥嘴怪醫,拿著各種猙獰的器材,朝他身上比劃,而後更是掏出了一張不知名皮革。


    淺白的層皮上鮮血淋漓。


    像是……


    剛從生物體上硬生生剝離下來。


    滴答的血珠中。


    還散發著淡淡的餘溫熱氣。


    他!


    是富家公子!


    就算受傷也應該躺在高級理療房裏。


    享受著最高端的醫療,以及各種香車美女服務,在奢靡侍候中養病好轉,而不是被這個該死的鳥嘴醫生折磨。


    路易眼前一黑。


    覺得是一場十足的噩夢。


    不願意接受現實,想倒頭就睡,但是醫生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沙啞的嗓音在麵具下響起,對他進行持續輸出。


    “是什麽?”


    “當然是表層植皮啦!”


    “你身上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會指望什麽都不做還能活下去吧。”


    刺耳的聲音中。


    似乎帶著幾分戲謔。


    路易低頭。


    這才驚恐的發現。


    自己身體……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腐化!


    退變!


    鮮活的身體變得高度腐爛。


    扭曲的姿態。


    都能直接跑去金字塔裏麵cos木乃伊了。


    而且!


    還是一點妝不用化的那種。


    刺骨的劇痛,不斷從四肢八骸湧現,告訴著路易這些畫麵不是幻覺,背叛麵具曾經盤踞過的手臂,更是整段風化。


    等等?


    背叛麵具?


    路易神色一僵,突然感覺記憶缺失了一部分。


    “你……”


    “還在麽?”


    試探性在心裏開口。


    迎接他的卻不是熟悉的話癆聲。


    而是……


    海量支離破碎的記憶。


    記憶!


    並不屬於他自己。


    仿佛來自某個未知的神秘存在。


    ——背叛麵具!!


    蠱惑!


    迷失!


    最終吞噬,占據!


    ……


    就在麵具逐漸圓滿成功,要展開最後一步取代的時候。


    帝王組織出手了!


    在錐形長矛的力量之下,盤踞在他身上的麵具,以及扭曲認知被概念性抹除,粉碎了麵具曾經存在的痕跡。


    但是。


    麵具遺留下的內容,卻以碎片的形式,出現在路易腦海中。


    他能感覺到……


    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內容在腦海中噴湧。


    其中。


    就包括眼前的存在。


    “瘟疫……是你,醫生?”


    ——


    夜幕緩緩降臨。


    小巷中。


    路易與醫生的相處模式顯然緩和了很多。


    經曆了漫長的交談後。


    雖然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交談很是愉快,鳥嘴醫生肉眼看見的更高興了。


    不再是除了喃喃著瘟疫,災變之外,悶悶不樂的蹲在角落。


    而是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教堂讚美詩。


    低吟的嗓音中。


    帶著些許雀躍的情緒。


    而此刻。


    他一向不離譜的醫術,也終於發揮了點效果。


    神乎其技的手段。


    幫路易完成植皮更替。


    腐朽。


    退化。


    ……等等惡劣現象,全部逆轉成功,恢複了寶貴的健康。


    危機結束。


    路易這才有功夫考慮其他。


    “軍方居然沒追過來、”


    “他們……”


    “已經放棄了對我的行動麽?”


    習慣了追逃跑路,在刺激中度過時間的路易,對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感覺有些不習慣。


    “追?”


    “當然是我把你帶出來的啦~”


    鳥嘴醫生抬了抬,隔著厚厚的麵具,都能看出他神情的傲嬌。


    至於……


    放棄行動?


    “嘿嘿~”


    “他們現在可沒精力放在這上麵。”


    幸災樂禍的嗓音響起。


    綠豆小眼中,帶著幾分俠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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