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乃是京營節度使,相當於薑念前世的九門提督。


    他主要負責神京城內外的駐防,職權還涉及緝捕、審訊、巡夜、禁令、救火、編查保甲,等等。


    其實,王子騰今日被薑念當麵強勢反抗甚至羞辱,確實動了當場抓走薑念的念頭,但他在猶豫後放棄了。


    因他不僅想抓走薑念,而是想將薑家上下所有人一並拿下,以防寶釵許妾之事外泄。而他隻領著十一個親兵,且人人騎馬,不便抓走薑家所有人。


    王子騰也知道此事肮髒,自己應當隱於幕後,而非親自出麵抓人。


    當他憤怒地離開薑家後,便忙著調兵去了。


    ……


    ……


    秦業來到了薑家小宅院。


    薑念親自將秦業迎入堂屋,吩咐琪兒、琴兒兩個粗使丫鬟搬來兩個樟木箱子,指了指較大的一個,對秦業微笑道:“因剛搬進來,家中連個坐具都沒有,委屈秦老爺以這樟木箱為座椅吧。”


    秦業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略感不悅。在他看來,薑念如此招待他,有失禮儀。轉念一想,薑家確實剛搬進來,倒也情有可原。


    秦業並未落座,神色淡然地說道:“我就不坐了,此次前來,是恭賀你遷居於此的。”


    說著,他將手中拿著的一個錦盒輕輕擺在大樟木箱子上,道:“這是我贈你的禮物,是一方硯台。”


    不待薑念迴應,他又從身後奴仆手中接過兩個錦盒,同樣輕輕擺在大樟木箱子上,語氣平靜:“這是你遣人贈來的一對青瓷花瓶,委實貴重了,我受不起,特親自送還。那兩瓶茶葉,已是頗有誠意的禮物,我收下了。”


    既然秦業不要一對青瓷花瓶,薑念可沒心思跟秦業推來讓去的。


    薑念微微一笑,語氣恭敬卻不失從容:“晚輩尋思著,秦老爺是長者,又是為官的,贈您的禮物不能薄了,才特將這對由南邊帶來的青瓷花瓶贈予您老賞玩。既然您老覺得不妥,晚輩也不勉強。您老贈的這硯台,晚輩欣然收下了。”


    秦業點了點頭,稍作停頓後,道:“有一事倒想問一問,你若覺得不便明說,就不說。”


    薑念道:“秦老爺但問無妨。”


    秦業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有何來曆?為何家中管家竟是五品龍禁尉?”


    這個問題,薑念自然不會明說。


    就在這時,幾十名官兵忽然浩浩蕩蕩衝進了薑家小宅院,其中一人便是此前隨王子騰一同來過的正四品都司程勖。不過,程勖此行隻是引路的。


    京營又分為步軍營和巡捕五營,而巡捕五營中的左營,負責神京城東郊的巡邏、治安等事務。


    此次來的幾十名官兵都來自巡捕左營,率軍的是左營參將馬培澄。


    馬培澄身披戎裝,腰懸長刀,神色冷若嚴霜,銳利的目光掃過院中眾人。他身後緊隨幾十名官兵,個個氣勢洶洶,透出一股肅殺之氣,顯然來者不善。


    薑念、秦業以及一個秦家奴仆,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驚動,來到了堂屋門口。


    程勖抬手指向薑念,對馬培澄低聲道:“他便是薑念。”


    馬培澄微微頷首,目光冷厲,指著薑念和秦業,高聲喝令:“將他們拿下!”


    秦業頓時愣在原地,滿臉錯愕,仿佛被雷擊中一般:“……”


    這是怎麽迴事?為何突然湧來這麽多官兵抓人?甚至連我也要被拿下?我不過是來還禮和送禮的啊!


    秦業心中翻江倒海。


    未等他反應過來,上十個官兵已如狼似虎地衝上了青苔斑駁的石階,腳步聲沉重而急促。


    薑念神色平靜,眼神深邃如潭,因提前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並未反抗,任由官兵拿下自己。


    秦業則怒不可遏,一邊奮力阻擋著官兵,一邊喝道:“為何抓我?我乃工部營繕清吏司員外郎!你們這是何意?放開我!我是隔壁的鄰居,不是這薑家之人……”


    官兵們對秦業的喝叫並不在意,仿佛這喝叫聲不過是風中絮語,無足輕重。因馬培澄奉了王子騰的指示,下令將這所小宅院裏的人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秦業年老體衰,風燭殘年,平日裏走路都有些蹣跚,此刻與幾個身強力壯的官兵對抗,哪裏是對手?就在他拚盡全力掙紮之際,一名官兵因被他抓住了脖子,惱怒地推了他一把。這一推的力道雖不算重,卻讓秦業如風中殘燭般失去平衡,從堂屋門前的石階上跌落。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宛如重錘擊鼓般震人心魄。秦業的頭顱重重砸在石階下的青磚上,身體如斷線木偶般一動不動。


    這所宅院雖又小又舊,但堂屋門前有幾級石階,高度不低。


    秦業這一摔,非同小可。


    “老爺!”


    隨秦業一同來薑家的秦家奴仆,驚慌地喊了一聲,想過去查看秦業的情況,卻被官兵抓著沒能掙脫。


    馬培澄、程勖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兩人慌忙跑到秦業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番,都臉色大變。


    死了!


    秦業竟然就這麽摔死了!


    薑念睜大了眼睛,心中暗歎:“王子騰啊王子騰,你應該難逃懲處了!”


    馬培澄、程勖麵麵相覷,兩人默契地退開幾步,馬培澄壓低聲音問程勖:“竟鬧出人命了!聽這老頭的喊話,他還是工部員外郎,這下該如何收場?”


    程勖眉頭緊鎖,略一沉吟,低聲道:“將這老頭的屍首用麻袋裝了帶走,這房舍裏的人也全部拿下,交由王大人定奪。”


    巡捕左營這群官兵,此次帶足了麻繩,能裝屍首的大麻袋卻沒帶。不過,薑家有大麻袋,本是裝行李使物的,被官兵臨時翻找出來。


    待到秦業的屍首被裝進了大麻袋,馬培澄旋即喝令:“將這房舍裏的所有人全部拿下!”


    薑念聽到這聲喝令,眼中寒光一閃,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然抬頭,目光如刀鋒般直刺馬培澄與程勖,忽然大喝一聲:“住手!我與十三王爺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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