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維府


    一位老者身穿福字襖,正在窗前書房處練字,隻見他氣定神閑,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阿瑪,您的字愈發進境了。”旁邊一位中年人笑著說,此人五官分明,鼻高眉長,額頭寬大呈方形向上微稍發鼓,眼神爍爍,他就是隆科多,佟國維第三子。


    “嗯,寫字就要心無旁騖,不能有雜念。”老者看了看隆科多。


    老者就是佟國維,康熙朝的肱骨之臣。


    隆科多趕忙扶著父親坐下,“阿瑪,昨天小皇孫洗三,聽宮裏說皇上高興的不得了。”


    “嫡子嫡孫,當然高興了,洗三都如此隆重,更別提做滿月和百歲宴了,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佟國維捋著胡子,慢悠悠地說。


    “阿瑪說的是,太子地位穩如泰山,皇上對太子依舊聖寵不衰。”隆科多點點頭。


    “太子穩固,則朝廷穩固,咱們的皇上太明白了,對弘皙的喜愛等同於宣告聖孫的確立,嗬嗬,好聖孫,這是當初朱棣對朱瞻基說的話,這也就確立了朱高熾的太子地位不可動搖。”佟國維抿了一口茶。


    “隆科多,你要記住,我們家族要支持太子,要永遠和皇上站在一處,這才能確保家族的興旺。”


    “阿瑪,太子與我們家族並無關係,說起來也是可惜,太子並非出自咱們家族血脈。可惜,姐姐走的早,否則,還怕沒有嫡出皇子嗎?”隆科多一臉的憂傷。


    隆科多嘴裏的姐姐,就是孝懿皇後佟佳柔兒,對於姐姐的過早崩逝,隆科多一直覺得非常惋惜。


    “哎,走的早也未必是壞事...”佟國維歎了一口氣。


    “阿瑪,這話怎麽說?”隆科多不解,如果姐姐在,家族肯定是不一樣的,畢竟佟佳柔兒已經被冊立為正宮皇後。


    “隆科多,你知道,為什麽二阿哥胤礽一出生就被冊立為太子嗎?”


    佟國維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兒子覺得,是為了穩固國本,畢竟三藩之亂當時爆發了,還有....”


    “還有什麽?說說看,穩固國本不假,但是還有大阿哥呢,大清也從來沒有必須冊立嫡子的規定,二阿哥一個小娃娃,怎麽就被冊立為皇太子了?難道僅僅是因為是赫舍裏皇後所生嗎?不,當然不是。”佟國維玩味地搖搖頭。


    “那...請阿瑪明示,兒子不知原因了。”


    隆科多以前確實沒想過,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嗎?是什麽呢?


    佟國維目光如炬地看著隆科多,擲地有聲地說:“冊立二阿哥為太子,恰恰是因為赫舍裏皇後死了,赫舍裏氏的擎天柱索尼也死了,索額圖也沒成什麽氣候,這種情況下,二阿哥本質上是一個孤兒呀,宮內既無皇後坐鎮,宮外又無外戚幫忙,這樣的一個孤兒,才是被冊立為太子的真正原因,所以太皇太後一聽就同意了。外戚,才是皇上真正忌憚的....”


    “外戚?難道說....”隆科多恍然大悟。


    “沒錯,如果你姐姐還活著,那我們就是外戚,而且是非常可怕的外戚,是皇上時刻盯著的那種外戚,沒有嫡皇子還好些,一旦你姐姐有了皇子,那就更可怕,不但那個孩子短時期要被遏製,而且我們家族也要步步小心啊,一旦行差踏錯,必定萬劫不複。”


    佟國維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懼。


    “萬劫不複?阿瑪,會有如此嚴重嗎?”隆科多難以置信。


    “當然,在權力的領域裏,這是太正常的事情,如果皇後尚在,外戚又強大,外戚肯定會倒向皇後生的皇子,這樣的話,就會極大的威脅皇權,這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你姐姐故去了,也是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咱們家....”佟國維說著,眼裏充滿了淚水。


    佟佳柔兒,那是他最愛的女兒,從小就進宮,當柔兒被冊封為皇後時,他雖然替女兒高興,但是也隱約嗅到了不安,他們家已經成為外戚中的強大一支了。


    “那...那四阿哥呢,他是姐姐的養子,他的未來又會如何?”隆科多不禁問道。


    說起來,隆科多對胤禛其實還是很喜歡的,彬彬有禮,而且在他的潛意識裏,已經把胤禛當成是姐姐的親兒子了,胤禛每次見了他,也親切地喊他為“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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