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來木卿衣,是因為她在京內運作最久,許是知曉一些旁的消息。


    “院正淩家?”秦儲玉喃喃道。


    不等眾人迴答,又接著道,“我聽聞過一些消息,斬了一房,另兩房離京而去,下落不明。”


    “惠妃出事,當時也斬了兩個妃子及其家人。上京前刺史一家,吏部侍郎一家。”


    容羨提筆寫下了這兩家。


    “這個交由我來查吧。”秦儲玉提議道。


    容羨略一停頓,便將紙遞給了秦儲玉。


    “信我。”望向鈴蘭,秦儲玉隻說了這兩字,鈴蘭重重點了下頭。


    “如今還有一要緊事,我阿父,下月到京,我將丁憂三年。”容羨緩緩道來。


    幾人愁眉不解,不知有何法子,可免除這丁憂。


    “我有一法子,不過……”容羨從書架上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封麵赫然是都涼律例。


    “這裏寫了,凡父母離世,需丁憂三年,以顯孝心。”


    容羨指著律例說完,又翻了約莫小半本,指著另一處道,“但這裏也寫了,若遇國難,當能人居之,可有例外,可赦天下。”


    鈴蘭和許弋澄一臉不明所以,唯獨秦儲玉和駱枳,一臉震驚。


    “你想弑君?”


    “你想絕嗣?”


    二人說完,對視一眼,又看向容羨。


    絕嗣和弑君,怎麽不算國難呢。


    容羨搖搖頭,“我是想說,看看這兩月各地有沒有要發大難的跡象,我請旨前去平難,理所當然能免除丁憂,你二人想什麽呢。”


    秦儲玉摸了摸鼻子。


    駱枳輕咳了一聲,絕嗣不也是大事嗎?


    “不過你二人說的對,總該有兩手準備,到下月底若有天災,便另作打算,若沒有……”容羨垂眸想了想。


    “若是沒有,便弑君吧。”秦儲玉輕飄飄接話。


    “長子無用,次子代之。”駱枳也讚同的點點頭。


    “長子昏庸,次子不知性情如何……”說到這,容羨麵色一變。


    “梁詞對那邊下手了,又遮掩長子的消息,莫不是要推長子上位,儲玉,還得勞你遣人帶迴點藥,看看有無解藥。”


    秦儲玉點點頭,恭敬應下。


    幾人一言一語商量著,絲毫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就這樣定了,除掉那位,推次子上位,若他喝的藥無解,推宗親上位,宗親具體的消息由儲玉負責,除掉那位交由我來,阿枳助我,阿鈴這段時日便辛苦些,阿澄將藥粉分出去些。”


    四人點點頭,皆退下去安排了。


    許弋澄忙著驗屍,經常給別人各類的麵巾遮掩,又或是一兩樣不起眼的帕子,方便各位大人拿取證物或是觸碰屍身。


    容羨一人上殿,所攜帶的藥物有限,且她還需找機會單獨麵見梁帝,以她所帶之物為引,誘發另兩種尋常藥物,方能置梁帝於死地。


    而這種藥物發作,需要半月時日,所以留給容羨的時間,不多了。


    鈴蘭沒日沒夜三天,配出來兩大袋藥粉,這兩種藥粉並無任何毒性,聞起來還有淡淡的清香,許弋澄用起來完全不會引人懷疑。


    將身上帶著的所有帕子以及驗屍用的工具和布料全用其中一種藥粉泡了一遍。


    另一種藥粉,容羨用在了自己身上,無論是衣物,還是隨身的香囊,都用上了,又在京內她的胭脂鋪子裏賣上了。


    因為藥粉提神驅蟲且香味獨特,不過四五日,京內女眷基本都用上了。


    等了許久,直到進了七月,容羨都沒有機會單獨麵見梁帝。


    而各地小難不斷,但還萬萬不到需上京派人的地步。


    容羨麵上不顯,但額頭長了一兩顆麵皰。


    “大人,明日便是罕默部那位三公主的婚禮大典,大人可要前去?”


    容羨點點頭,道,“備禮,明日剛好休沐。”


    駱枳應下。


    七月三日,宜嫁娶。


    因著梁諗的事情,罕默心和劉尚的婚事延遲到現在,這婚事一波三折,或許劉家也想去去晦氣,又或是因罕默心的身份,大典辦的很隆重。


    監察吏離劉府很近,容羨來的不早也不晚,引著容羨的侍女也犯了難,望著左邊迎老爺官場同僚的地兒,又望了望右邊夫人小姐去的地方。


    不等侍女糾結,容羨毅然而然去往了左邊,她是女子,但也是當朝從三品官員!


    容羨到了院子裏,眾人都安靜了,隨後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寒暄起來。


    這院子隻是暫時待客,待到吉時,眾人都要前去正廳。


    容羨按照禮製去了她該坐的地方,即便休沐,今日穿的也是朝服,不是裙衫。


    “小容大人這位置一坐,也是快一年了。”李禦史迎了上來,還端著酒杯。


    自從在青衣坊被容羨抓到,這廝便不再針對容羨,素日裏見到,還能寒暄幾句。


    容羨客套的笑了一下,端著酒杯同李禦史示意了一下,隨後一口喝了下去。


    “好!好酒量!”


    容羨被這大老粗的聲音驚了一下,轉頭看去,見是吏部尚書蔣大人,將酒杯倒滿,同來人也喝了一杯。


    “哈哈哈,暢快。”


    一來二去,兩人便喝了三四杯。


    “蔣大人看起來剛正不阿,實則是個酒鬼,前些年喝酒誤了事,這幾年才收斂許多。”容羨想著昨日從鈴蘭那裏聽來的消息,又將酒杯滿上了。


    蔣大人擺擺手,連道,“不喝了不喝了,老夫酒量不行了。”


    若是看向容羨的眼睛沒有亮晶晶的,容羨還真信了這話。


    想著今日也算大喜事,鬧出事也不好,容羨便沒在和蔣尚書喝酒。


    不過因著李禦史和蔣尚書的原因,來敬容羨的人倒是多了起來,饒是容羨來之前吃了鈴蘭給配的藥,一時間也招架不住,臉很快便紅了,不過意識還很清醒。


    “諸位大人,吉時快到了,請移步。”


    劉刺史急匆匆趕來,招唿著眾人,在場的都涼官員,三三兩兩的去了正廳。


    見人走得差不多了,駱枳和鈴蘭上前扶住容羨,“大人可還好?”


    “無事。”容羨接過鈴蘭給的提前放進荷包包好的萇楚,三兩口吃了下去。


    見容羨還算清醒,三人走快了些,趕上了前方的大人們。


    在席上觀望著劉尚同罕默心行大禮,敬天地,告父母,不知怎的,容羨一下子想起了傅知。


    傅知是她見過的男子裏最白的,穿紅色應當很好看。


    不過如今他曬黑了許多,但也比旁人白上不少。


    前前後後亂想了好一會,迴神後,二人還沒走完典禮。


    禮生還在念著祝詞,二人一會兒跪,一會兒叩首,罕默心對都涼的禮製還挺熟悉,沒出任何差錯。


    又等了好一會,禮才行完,罕默心被送迴了青廬,劉尚開始同眾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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