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早早的便收拾好了,等著進宮,再三確認了無誤,便將人都帶上了馬車,直奔宮城而去。


    今日依舊是在通鄯殿,容羨到時,罕默部使臣已到了,都涼的臣子也來了好些。


    容羨由著宮女引著她落座,陸陸續續的下朝的官員皆到齊了,直到今上也落了座,這第三局比試才算是真正要結束了。


    梁詞今日倒是沒來,容羨見梁呈抬手示意,起身行了一禮。


    “那日疊以樓失火,皆因樓裏兩名夥計爭鬥,其中一人報複而起,那人名大楊,恭州轄內楊家村人。”


    “那死掉的十名夥計,有一名是被掐死再焚屍的,這人便是爭鬥的另一人阿輝,同為恭州轄內楊家村人。”


    “二人自幼便不對付,上同一個私塾,同一年中童生,同一年中舉,又同一年進士,同時放棄入朝為官,也同時在疊以樓做了夥計。”


    “積怨已久,起火那日,疊以樓右側巷子裏一戶人家聽見了巷子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不久後,疊以樓便失火了。”


    “這是口供,若有需要,證人還在殿外候著,隨時可問話。”


    “另疊以樓每日有大量剩菜,故有些乞丐會在樓外等著,那日也有一小童在後門處,見到了大楊掐死阿輝,並故意縱火,死十二人,其中兩名學子未能及時逃離。”


    “人證皆在外候著,疊以樓一案便是這樣,請聖上發落。”


    容羨說完,將手中的口供遞給了蘇南,蘇南接過給了今上。


    今上一張張翻著手中的宣紙,時不時點頭。


    這些證據,一些是昨日偽造的,比如那親眼所見縱火的乞丐,比如那聽見爭吵的人家。


    聽見爭吵不假,可那是在起火的前一日,那兩名夥計不和是真,積怨也是真,領命第二日,她便派武吏去查這喪生的十二人了。


    梁呈看完後,讓蘇南將口供給了罕默部使臣,三公主今日顯得尤為沉默,並無前幾日那般張揚。


    提及女子為官,很是自得。


    罕默察細看了看,突然問道:“容小姐,這縱火的是這大楊,可為何他也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二王子可看看那張乞丐的口供,那大楊倒油時太過慌亂,灑了不少在自己身上,火苗串起來時,燒及自身。”


    罕默察傳了人證上來,一一皆能對上,不由得歎道:“是我罕默部輸了,都涼能人眾多,罕默部甘拜下風。”


    今上開懷大笑,說了幾句較為冠冕堂皇的話,便看向還站著的容羨。


    “想要何賞賜,孤都應你。”


    容羨跪下叩首,頭也未抬道:“臣女跟隨家父辦案多年,從不敢妄想女子也能為官,可那日見到三公主,實在豔羨,臣女鬥膽,這賞賜想同聖上討一個在監察吏內辦事的差事,隻做文吏便可。”


    容羨話音剛落,殿內鴉雀無聲,接著都涼的官員皆怒目而視,隻覺荒唐。


    “聖上,這極為不妥,自古哪有女子為官,這違背了祖宗禮法,請聖上三思。”


    賀禦史穿著朝服,上前跪在殿內,激動的開口道,駱枳仿佛都看見他的口水濺了出來。


    今日跟來的是駱枳,此事太過重要,不能有絲毫差錯,臨行前,鈴蘭塞了好些糖丸在駱枳的腰包裏。


    接二連三的官員皆跪地怒斥容羨的這一請求。


    上首的梁呈看著這一幕,嘴裏幾不可聞的念叨著。


    “祖宗禮法不可違,不可。”


    “有趣,竟有女子這般大膽,好玩好玩。”


    跪在地上的眾人皆未發現此事。


    罕默心眼神複雜,頗為可惜的看了容羨一眼,同為女子,她能懂,即便她是三公主,也是彧國的提訊官,可到了年歲,依舊要和親。


    “梁帝,我彧國也有不少女子為官,今日聽容小姐此言,所求也不大,不若便讓她試試。”


    罕默察開口多言了一句。


    容羨此時心緒極為平靜,她在賭,賭梁呈好麵子,天子一言,一言九鼎。


    其實她本來的計劃不是這樣,她是想推一個傀儡上位,利用那人自己穩居幕後,所以她大費周章留容辛在恭州,派阿禹去秦相府。


    她手中有秦相想要的東西,作為交換,讓秦相舉薦她的傀儡上位。


    她隻想要在監察吏內任職,便於她探查,可那日見到三公主,彧國竟有女子為官,這是她前幾世皆不知的。


    所以便有了今日一幕。


    借疊以樓失火一案,借罕默心為官一事,借那寫了斷案,推她出來那人一勢,借罕默部出使。


    “既然彧國已有女子為官,且此次兩國來訪,便是為了促進友好,取長補短,我都涼女子也不是泛泛之輩,孤也守諾,便借此機會,準監察吏吏主容辛之女容羨入朝為官。”


    “前些日子,孤聞耿副吏主因喪女,病重纏身,容羨接任監察吏副吏主一職,同容卿為我都涼的安寧出力。”


    借這四股東風,助她今日成事。


    容羨斂下嘴角笑意,再次叩首道:“謝聖上隆恩。”


    耿莊的庶女便是嗡鳴山那些屍體其中一具,自那日以來,耿莊的身體每況愈下,如今已不太好了。


    一眾官員見事已至此,隻得悻悻起身,坐迴原位,畢竟席還未散。


    “梁帝,看來我是無望能抱得美人歸了,不過我這妹妹,還望梁帝能給婚配一個好郎君。”


    罕默心臉色變了變,眼裏多了些許失落,卻還是笑著站起身對著梁呈行了一禮。


    梁呈在眾位朝臣之間看了一圈,與其對視上的朝臣皆躲開了視線。


    “孤記得劉卿有一嫡子,應是快弱冠了吧,婚配否?”


    劉刺史顫顫巍巍地上前跪伏在地。


    “迴聖上,並未。”


    “孤便賜婚於劉卿之子與三公主,結兩國之好。”


    一場倉促的宮宴,在眾多朝臣的道喜聲中落幕。


    容羨還未走出宮城,都涼有了建朝以來第一位女官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飛向了各地。


    容羨謝過眾位頂著一臉要出恭的模樣同她道喜的同僚,慢悠悠地向著宮外走去。


    怎能不憋屈難受,這同僚同大多數朝臣家中的女兒一般大,可若不腆著臉上前道喜,日後如何共事。


    從宮城中出來直到上了馬車,駱枳也未能平複下心緒。


    從跟著小姐那日起,她便知曉小姐是極有主見,極有想法的人,她揣測過小姐想要做什麽,可她從不敢想女子能入朝為官。


    今日所見,實在是讓她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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